星期六, 6月 30, 2007

青蛙大師




  靜極了,這個小鎮;踏在青石板路上,好像只有豔陽、我以及我的影子還在呼吸,而街上的每一扇門都緊緊閉著,似乎從來也不曾打開。不過就在僅僅三條街外,便是遊人如織的觀光區!


  由於遷就別人的時間,每次來Olinda 總是來去匆匆,一直不能好好細細品味這個小山城(新發展出來的都市部份就別管他了),於是在荷曦霏的最後一天,我決定再訪Olinda。早上起來沖過澡我就出發了,雖然搭公車總是讓人有點遲疑,不過既然我帶上了玩俄羅斯輪盤的勇氣,那當然甚麼都不是問題;即使我太早下車,但沿著海岸走啊走一樣到的了目的地!


  因為我知道Olinda 舊城區並不大,就算迷路想辦法往海邊去就是;因此每遇岔路我就儘量揀小的走,而人煙也漸漸稀少,然後雞犬相聞,接著我就到桃花源了!不是,當我以為我到了某一個美麗的古蹟建物的時候,就被打赤膊的工人帶了出去,原來是我走進人家的私有財產了。Olinda 除了特色手工藝品店之外,最多的就是教堂,光是舊城區(應該小於1平方公里)大概就有二十幾座教堂。於是不管我怎麼繞來繞去的都會遇見教堂,大部份外觀都還有點樣子,只是牆已斑駁漆又脫落,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有歷史,而且有些還要導遊帶才能進去,怎麼連教堂都大小眼!


  幸好,幾間常出現在明信片上的教堂頗有氣度,大廟不欺小神,倒是讓所有觀光客都能暢行無阻。有趣的是,當我因為在景觀最好的Igreja da Sé 相機又不聽話,而低頭望著相機煩惱的時候,一個老人卻過來跟我搭訕;既然我聽不懂葡萄牙語,我也只好隨便嘟噥幾聲跟他虛應一應故事。可他一直站在我旁邊,還等我又照了幾張相,好像要帶我去甚麼地方似的,我也就隨他走了。只見他帶我遠離教堂裡滿滿的其他觀光客,左彎右拐的來到一扇紅色木門前面,從懷中掏出了一跟特大的鐵鑰匙,插進黑漆漆的鑰匙孔裡,嘎呀一聲的推開厚重的木門;這下我可興奮了,他肯定是看守教堂的老先生,莫非剛剛他看我坐在耶穌基督的面前雙手交握(相機),誤以為我是虔誠禱告的基督徒,所以特地帶我來看抹大拉的瑪利亞?而且一待我進來,他又隨即把門帶上,然後走向牆壁上的一座聖母像,抱住之後將她從正面旋轉到背面;可惜,這一次牆壁沒有往上升,書櫃也沒有向兩旁分開,甚麼事都沒有發生。接著他很熱心的跟我講解這房間裡面的一切,我不懂他明知道我不能講葡文,怎麼還有這麼好的興致?總之,我只抓到了幾個關鍵字,大概這些東西都是從葡萄牙運來的好貨,而且都是年代久遠的古董;另外他花了很多時間向我解釋天花板上的壁畫,包括耶穌基督是怎麼樣牧他的羊,這些天使含有甚麼隱喻,甚至連耶穌基督雙腳開開立於地上都有所象徵,可惜我資質駑鈍,就是沒辦法得到那個點!噢對了,他把聖母像轉過來是為了告訴我有三層漆,而其他這房間裡面的東西大概也都是這樣吧;總之我們就這麼耗了半小時,一直到離開我還是沒搞懂為甚麼他選擇了我?


  在Igreja da Sé 的廣場上,我還遇到一個自稱曾在卡波耶拉學校拜師學藝的街頭藝人!這可不容易啊,稍早,我嘗試要尋找這間卡波耶拉學校,不過問了幾個當地導遊、觀光警察,都沒人知道這裡有這種學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內行的!他雖然體型碩大,不過看我這麼有興趣也很來勁的秀了幾招給我看,好一個靈巧的胖小子,的確很酷!既然在巴西,我拳頭上的口才遠比嘴巴上來的流暢,所以我也教他一招Chinese Kung-Fu 以作為回報;雖然是看起來相當平淡無奇的一招閃步出拳,但著實蘊含了中國武術發展四千多年來非常重要的一項概念,如果抓住訣竅,就算不能街頭打到巷尾,也足夠打到巷子一半了;更何況看過星爺電影的都知道:無拳不破,唯快不破。功夫向來以快聞名,看他從不得奧妙到我試給他看以後眼睛發亮,我就知道我交到一個朋友了,以武會友!而從此之後,當我走在路邊,只要那時在場的導遊帶團經過,就會從車上很興奮跟我打招呼,高喊Jacky Chen! (成龍)


  於是,憑著他給的資訊,我從新出發尋找卡波耶拉學校。走了快半小時之後,我確信我已經在附近了,不過依著其他人給的訊息,我還是沒能發現甚麼看起來比較特別的建築物。我延著一條只剩泥土、碎磚頭、瓦礫破片的小路繼續往山上爬,一邊苦思難道拜師學藝非得搞成這樣不可嗎?後來我才知道我已經錯過了,因為那所學校比較像是工寮,沒有門道真的不可能找的到!我在木門前足足站了十分鐘,敲了三次門才有一位Hip-hop 黑人來應門,我真是超有誠意的不是我在說。原本我很擔心,練習卡波耶拉的黑人大概絕對不可能會講英文,沒想到我運氣還不錯,在這裡遇到一個回來拜訪老師的德國人,他已經練習卡波耶拉有六七年了。他告訴我他們練習的是一種較古老的卡波耶拉,而這位師傅的暱稱是青蛙,卡波耶拉界都稱他青蛙大師!雖然名字好像有點搞笑,不過看這位大師有型成這樣我也不好多說甚麼。可惜我運氣還不夠好,因為他們練習的時間是星期一、三、五清早跟傍晚,所以我現在來剛好趕上他們打掃場地。一位在儀式中擔任打擊的為我表演了一段鼓,至於其他儀式中所使用的樂器我就只能看著想像演奏起來會是甚麼樣子;不管怎樣,能夠拜訪這間卡波耶拉學校我還是很開心。


  離開之前,我又去吃了TAPIOCA ,當然,是椰子巧克力口味;不過不知道為甚麼,好像沒有在Porto de Galinha 的吃起來那麼好吃,令我有一點失望。另外,最後一天了,我一定要告訴大家一種我在這邊學到的飲料:優酪乳加蜂蜜,非常好喝!酸酸甜甜又有蜂蜜的香味,不過巴西的優酪乳比台灣濃很多就是了,比較像是液態的乳酪;無論如何,請一定要試試看!



密室!



整個小鎮都長這樣,唯一的差別只是門前有停車,所以放這張!



青蛙大師超帥!桌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青蛙。



Oli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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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 6月 29, 2007

我很酷!



  最後一天在阿嘉美濃醫院了,依舊跟以前每天一樣走來走去,只不過變得比較忙碌,因為我得想方設法的跟每一個朋友說再見。欣嘉很忙,所以我只能在電話裡跟她道別;而文賢則一直等到十點多才來醫院,我送了他一個有整串銅錢的吊飾,希望能為他招財進寶,這樣他就不用花那麼多時間工作,可以多陪陪孩子,畢竟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


  討論室的桌上依舊堆滿了病歷,大家一樣邊談笑邊寫病歷;有時候坐不下就看到有人蹲著寫病歷或是把病歷放在牆壁上寫,這裡總是非常的熱鬧。而我就要抓緊每個人寫病歷的空檔跟大家一個個照相!雖然最後一天了,早就不是甚麼裝用功、關心病人的時候,不過Paulo還是很熱心的帶我去聽心臟雜音,Dr. Dolores 也一樣很認真的教我一些東西,好像我明天還會再來一樣;我送了一個刺繡荷包給Dr. Dolores 感謝她一個月來的用心指導,我很高興她喜歡。


  雖然沒有Good Bye Party ,不過幾個住院醫師在討論要帶我去見見世面,真是把我嚇的花容失色;原來巴西性交易是合法的,而且他們說幾乎是一種傳統!接著就在醫院討論室裡用電腦直接連網站給我看,真扯,還有人很大方的要跟我share,這感情未免好的太過頭了,我只能說:God Bless You。關於巴西的文化我想我有更深入的了解了,但此話還是暫且按下不表吧!


  中午,不用值班的陪我一起吃飯,惜別午餐。地點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吃到飽,不過並非巴西烤肉,只是有各種熱食讓你自己去拿;說真的,雖然東西等級沒有SPITUS高,但我覺得這裡的食物比SPITUS好吃多了!特別是一道BOBO-CAMARÃO,蝦子用有點像是咖哩的黃醬下去燴,我一拿再拿!含飲料算起來約折合台幣360,可惜烹調不甚精緻,不然在台灣要吃到一樣的東西可能要近兩倍的價錢吧,難怪生意好的不得了。


  當然一方面也可能是因為心情好,我吃的特別多,多到大家都嚇一跳,怎麼小個子華人也能吃這麼多東西,好奇的問我到底已經餓了多久,是不是在寄宿家庭裡都沒飯吃!到後來大家都是一邊聊天一邊看我吃東西,連餐廳老闆都出來見識一下,說不定下次再來荷曦霏就會在這家餐廳門口看到我的照片,旁邊寫著:吃的比這日本仔多就免費!(他們習慣叫所有所有東方人日本仔)


  大家一邊也為我的旅行提供各式各樣的生存技巧,講到幾乎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活著回台灣了。不過我很意外的是Fernando為坐他旁邊的Emiliano翻譯,告訴我他很喜歡我,因為他覺得我非常Sympathetic (富有同情心),搞的我一頭霧水;不過既然巴西人說這個字就是很酷的意思,那就這樣吧。我真是受寵若驚,這位巧克力先生就是我之前提過的僅在學妹面前談笑風生的住院醫師,看著他真誠關切的眼神讓我都快要誤以為自己是學妹了!不過我知道其實他人很好,而且我也覺得我很酷,只是有時候做人要是太酷在很多時候往往會搞的自己快要哭不出來,慎之、慎之!


  下午,我去買下禮拜往薩爾瓦多的車票,第一次搭乘荷曦霏的地下鐵,不過是走在陸地上的。車廂座位規劃很像我們的捷運,但環境卻比較像是平快火車,至於應該在六點關門的售票處五點半就沒人也是很合理的,所以我們又跑了很遠才在荷曦霏的公車總站買到票。長途巴士票價折合台幣約1200,車程13小時,我又開始慶幸我是東方人了,至少比較不會靜脈栓塞!



其實我吃了比這更多盤,只是有些已經被收走了;最後我面前的這些盤子是老闆出來收的,面子夠大吧!



謝謝陪我吃飯的大家,我會記得你們!順帶一提,Fernando穿的是他支持的球隊Sport的球衣,昨晚剛擊敗一隊強敵,所以他整天都跟嗑藥一樣嗨;當然我也在路上看到一百個其他穿這件衣服的瘋子。



荷曦霏的地下鐵是走在地上的,而且不在市中心,反而是往鄉下走。據說原本是火車,難怪我怎麼坐都覺得像平快!

星期四, 6月 28, 2007

煩躁


  有讀者來函指出,由於家鄉沒有癡情女友苦苦守著我的網誌,於是我的網誌更新總是三天捕魚兩天曬網!雖然我想勸大家不要再相信這種傷人又毫無根據的說法,可惜我就提不出有力的證據來駁斥,所以只好加緊腳步趕上進度,一口氣上傳了幾天;畢竟雖然沒有癡情小女友,但痴心老父母我倒是有的。有誰不是娘生父母養的呢?


  事實上這幾天有點煩躁,由於就要離開我已經熟悉的荷曦霏開始去流浪,但不管是交通、食宿都一直橋不定,確實讓我有點心煩意亂。語言不通是我最大的困擾;如果今天是流浪到淡水,那我閩南語講的非常流利,可是在巴西,連打電話想要定旅館、買車票,都找不到一個說英文的職員,真是讓人很沮喪。雖然我總是告訴自己,啞巴在世界上都能活,至少我還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肯定沒問題;不過,心理還是有片陰影揮之不去。


  醫院裡的大家也很擔心我,他們覺得這種旅行方式對他們巴西人來說都非常危險,更何況是一個黑頭髮操英語的東方小子!(不要再問我我們平常寫信是用中文還是英文了,雖然中文真的很難寫,不過我們也真的是中國人好嗎?)暴力(Violence)在這邊時時刻刻都帶給富裕的家庭很大的壓力,他們開玩笑的說如果我在薩爾瓦多、里約或是聖保羅遭受槍擊,只要打個電話,他們就能幫我安排醫院,如果我還活著的話!而這也是我唯一真正擔心的事情。


  另一件他們擔心的事情對我來說則是一項文化衝擊。一位五十來歲的女醫師勸我一定要帶著保險套旅行,瞧她認真關切的表情我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然後說著說著不只是巴西人在這方面的習慣,甚至提到越來越多她自己私密的事情,我整個臉都紅到耳根子了,但討論室裡滿滿的人竟然都好像覺得稀鬆平常,反而很有趣;這種對話大概一百年內還不會出現在中國人的聚會裡。我向大家解釋我們是保守的中國人,在我的旅途裡甚麼事也不會發生,但就如以往一樣,他們還是一派巴西態度:Por que não? (Why not?)然後接著就開始教我各式各樣奇奇怪怪我想對我的純潔有不良影響的事情,過程裡我只看到坐我旁邊的年輕女孩曾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我真不知道像我這樣孑然一身回到台灣到底是我太正直還是我太遜?(一樣為了尺度問題,對話內容還是保留,這依然是一個清新的部落格。)


  晚上下了一場大雨之後,覺得心也平靜了不少。難怪人家說「貴大患若身」;無論如何,我還是想走一走;當然我會特別小心,不過明天會遭遇甚麼凶險只有明天才知道。既然生命本身就是一場最大的冒險,那麼何不盡情探索這個世界呢?

星期三, 6月 27, 2007

雞港



  下午,邱伯伯邱媽媽帶我到Porto de Galinhas (Port of Chickens) ,一個荷曦霏南方六十公里的小港,也是巴西東北部最著名的海灘。這個小港口一直到西元1888年之後,都還是非法奴隸走私的入口;因為這些奴隸被密稱為「雞」,於是這兒就叫做雞港。


  我們運氣不是很好,雨一直下下停停的,所以天空暗沈沈的,海面也灰撲撲的;不過好處就是觀光客也因此顯得特別少。據說每到夏天,從北部、南部來的遊客塞滿了這個海灘,街上摩肩擦踵的,想買點東西吃都還要排隊!不過現在是冬天,我著實擔心他們的生意;大部份的餐廳裡都沒有人,雖然椰子樹還是一樣迎風搖曳,不過怎麼也招不來用餐的旅人。


  我猜這裡到了夏天說不定比墾丁大街還要熱鬧(題外話,國家公園弄成這樣真是環保之恥),也比較乾淨。賣各式各樣紀念品的店可能正是這裡的一大賣點,不過不像一般觀光區零落散置的個性小屋,這些紀念品店規劃的倒像是精品店,一間間都有漂亮的玻璃櫥窗,還保留了熱帶建築的特色—茅草小屋。據說這裡能管理的這麼好也要感謝大量的觀光客帶來的錢潮,讓這裡的地方政府成為整個Pernumbuco州最富有的,於是便能夠好好經營這邊漂亮的沙灘。我很佩服巴西人一點,巴西的城市並不乾淨,你還是很容易看到一些隨意棄置的垃圾或其他髒亂的景象,但在海灘,永遠只有細白的沙!


  還有,你在這裡也幾乎看不到衣衫襤褸的遊民,不是因為有錢,應該是地方政府為了觀光區的形象特別整理。我買了個TAPIOCA坐在路邊喀,椰子粉混巧克力口味超好吃,有來巴西東北一定要試試看!幾個黑人小朋友帶著整綑的某種草本植物(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走過,就問你要不要買他做的小東西,如果你說不需要,也沒關係,他一樣照做,跟你說:我送你好了。如果他開心的話,還會展現各種絕活,例如只因為我是華人他看了很新鮮,所以就做了一隻魚跟一隻蝗蟲送給我!我捨不得他們這麼天真可愛,還是拿了折合台幣約四十元給他,不過我知道他給我這些真的純粹只是為了好玩,因為他還找來了他的朋友們一起看這華人!


  此外,他也送邱媽媽玫瑰花,邱媽媽就把手邊買的飲料給他喝,勉勵他要好好讀書,以後千萬不要吸毒。不過其中一個比較大的孩子立刻很不以為然:你覺得我們衣服穿不整齊嗎?還是你覺得我們行為不禮貌?你們總是這樣看我們,我們雖然窮,但不見得代表我們一定會學壞,不過我知道你們一直都這樣想!有時候這些孩子真的很讓人心疼,雖然邱媽媽是好心,可是他們在成長的過程大概早就習慣承受一些異樣的眼光吧?要在這種環境之下乖乖長大肯定比我們困難的多。幸好,大部份的巴西人都還是很樸實,沒錢沒關係,只要能夠去海邊,唱唱歌、跳跳舞,心情就很愉快,這也許也是巴西雖然貧富懸殊但卻少有社會暴動的原因之一?


  另外,我的相機又生病了,不只紫光重現,而且只要遇到白色就會辨認成奇怪的雜訊,唉~真是令人煩惱。



黑人小兄弟。照片是有一些,可是每一張都很怪,不放了。

星期二, 6月 26, 2007

巴西烤肉



  自從上禮拜牆上貼了一張「7/26晚上八點於SPITUS餐廳舉行會議」 之後,醫學生們便議論紛紛;據說又是一場藥商的廣告餐會,但會引起廣泛討論乃因SPITUS是荷曦霏最高級的餐廳—在黑牛餐廳開幕之前。


  無論如何,SPITUS 還是一般學生少有機會踏足的高級餐廳,所以大家都勸我機不可失,千萬不要錯過!他們暱稱這種機會為0800,意思是跟對方付費電話一樣, 或者又稱Free Mouth ,總之丟洗呷免錢ㄝ啦。用餐的方式是Rodizio ,這個字原本的意思是迴轉、繞圈,而在巴西就是指吃到飽,不過一般飲料都是另外算,所以如果在SPITUS吃上一餐含飲料甜點大概要折合台幣九百;乍聽之下好像不少,但跟今天廣告的藥相較之下就顯得寒酸。畢竟今天廣告的藥是血栓溶解劑,用於腦中風或是急性心肌梗塞,每一個劑量都是幾千美金,可說是有錢人的救命仙丹!


  相信有人已經開始不齒這種藥商與醫師在觥籌交錯之間的利益輸送行為(雖然是吃進肚子裡,不過嚴格說起來也算啦),不過我想全世界大概都無法避免,而且在每一個行業都有這種事情。唯一不同之處在於美國每年有30%以上的國民生產毛額花在醫療,全世界百大企業裡,醫療生技公司的市值加起來比其他公司加起來還要多(這我記得不是很清楚,肯定有誤,但至少可以了解這個產業的龐大!),當牽涉的金錢如此驚人,這些飯局的角色就顯得非常重要,畢竟用什麼藥醫生掌握了決定權。雖然幾乎治療每一種疾病都有可以遵循的Guideline,但有時從非常相似的幾種藥裡選擇使用哪一種的確是有醫生個人的偏好(畢竟每家藥廠都說自己的藥好,研究結果也常各有優缺點),這時就不能說這些飯局毫無影響力;再加上各種新藥不停投入市場,為了要讓醫生們知道這些新藥,我想這種飯局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不過也不要忘記,在全民健保的台灣,很多時候用甚麼藥既不是醫學也不是倫理學而是社會經濟學—其實醫生用藥是受到很多箝制的。更令人扼腕的是,在林口長庚裡,醫院明令禁止,於是我們這些捱餓受凍的醫學生連藥商便當都沒得吃,真是太黯然、太銷魂了,我為醫院的正直感動到掉眼淚!(我只能保證「醫學生」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總之,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大家先聽講者的演講,然後等到快十點,大家都餓的頭昏眼花講者也心滿意足了就能開始拿東西吃了。我打從一開始就對食物不抱太大的期待,畢竟台灣的美食真是叫人魂牽夢縈,加上近一個月來在巴西的用餐經驗,我真的不相信能有甚麼令人驚豔的表現。再者,就算真的是山珍海味好了,我現在心裡想的都是蛋炒飯、排骨飯、滷肉飯、雞肉飯、貢丸湯、擔擔麵、蚵仔煎、蚵仔麵線、肉圓、臭豆腐,唉~真的很不來勁!


  果不期然,冷盤只能用貧脊來形容!無論如何,我還是拿了一堆生菜沙拉,Fernando急的勸我:我們來這裡是要喫肉的,這些回家再吃就好啦!我只丟下一句I don’t care,畢竟這些肉食動物是不會了解純喫肉對我們來說有多膩。而關於烤肉的部份,則是由服務生們拿著一串串不同的烤肉,送到你的桌邊,如果你要的話就切下一塊給你;由於幾乎不論服務生拿甚麼來他們都說:This is good, take one! 所以很快的我的盤子就堆滿了各式各樣不同的肉類。雖然有些嚐起來確實不錯,但絕大部份對我來說都太鹹,而且因為幾乎都是不同部位的烤牛肉,吃到後來真的有點混了,覺得好像都差不多!至於甜點,則是全部太甜,而且不細緻,他們為我拿了每一種,但我幾乎沒有一樣能吃完,我抱歉的告訴大家:對不起,我有糖尿病,真的沒辦法。


  不過我還是玩得很開心,比起食物,這些巴西人真的很可愛!大家不停的玩鬧,每個人都很活潑開朗;我還看到了平常在醫院裡一句話也不說的住院醫師,在學妹的面前是怎麼變得幽默風趣、談笑風生,輕易的要了三個醫學生的電話,還約了第二天晚上一起參加派對!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巴西人果然是深不可測啊。



我在這邊巧遇文賢跟他太太,他取笑我:你媽媽一定很得意,你相機裡都是美女的照片!才怪,其實我媽很擔心我不爭氣的好嗎?



他們要求我一定要告訴朋友:這個我喜歡,那個我不太喜歡,還有這個也不錯,所以後來吃完飯之後我們就一起回旅館了!不過事實當然是我一個人回家。

星期一, 6月 25, 2007

開心



  離開醫院之前,Fernando 說他要先去銀行提個錢,我想反正也是閒著,當然沒關係。不過,São João之後,銀行外的提款機竟然就沒錢了!沒辦法,我們只好等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看著跟我們一起等的人越來越多;而荷槍實彈的警衛則牢牢的守住銀行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其實大家都知道銀行沒錢,警衛伯伯你緊張甚麼。大約二十分鐘過後,Fernando 突然告訴我,距離這裡三分鐘路程的地方,就有很大的一間銀行,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應該去那間才是。我好奇的追問,既然只要三分鐘路程,那為甚麼我們要在這邊苦等三十分鐘呢?直接去那間銀行不就好了!


  看來苦等的只有我一個,Fernando 不可置信的回答我:何必呢?我們不是已經在這間銀行了嗎?所有我們必須做的就是深呼吸,然後拿出耐心來,等待。我看看身邊其他人,似乎沒有一個人對這種情形感到意外,好像到銀行領錢跟到公車站牌一樣,理所當然要等運鈔車來!這種感覺讓我想起當初辦巴西簽證,從窗口遞入你的文件之後你就在外面癡癡的等,根本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處理你的事,甚至連門後面到底有沒有人在辦公都不曉得!下午一點半下班已經夠早了,可是你只要等到十二點半就有機會遇到背著包包準備走人的簽證官,一派輕鬆的告訴你:你要去巴西多久都可以啊,我們會再研究你的文件。難怪網路上說,只要你能忍受巴西簽證的麻煩,你就能享受巴西假期!幸好我們只等了四十分鐘就等來了運鈔車。


  下午我原本打算要好好補眠的,所以Fernando 問我要不要跟他去看看他的研究計畫時,我立刻興趣缺缺的一口回絕;不過他還是很熱心的介紹,所以當我知道是在Hospital Real Portuguese 之後就改變了主意,因為我曾經聽說過那是全荷曦霏最好的私人醫院。他向我介紹帶他的主治醫師,Ricardo Lima,據說以發明LIMA 手術法聞名於世,雖然我不知道那是甚麼,不過光是這個以他命名的手術法,就知道這位絕對是世界心臟外科一哥之一。


  不能怪我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畢竟他原本只說他的研究是量測手術中Heparin (一種抗凝血藥)對凝血時間之影響,怎麼聽怎麼無聊,不過這手術卻是冠狀動脈繞道手術(By-pass Graft)!簡單的來說,因為冠狀動脈狹窄造成供應心臟的氧氣、養分不足,所以我們取下腿部的一條靜脈來置換已經狹窄的冠狀動脈,作為運輸氧氣以及養分的新通道;不過實際上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小手術(就算我說是你也不信)。總之,為了維持本文老少皆宜的尺度,我想這樣的描述已經恰如其分,更寫實的就留給手術房吧。


  手術當然是在全身麻醉之下進行,不過從頭到尾心臟都是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我想病人要是看到她自己開心的整個過程一定整個開心不起來!由於她的心臟實在是太大了,脂肪又太多,所以醫生費盡功夫好不容易才找到冠狀動脈;這裡順帶一提,雖然我們常罵人「給豬油蒙了心」,不過事實上我們每個人的心確實都蒙上了一層人油,所以如果希望自己「心也可以清」,還是不要太胖來的好!


  而隨著台灣病患意識抬頭,病人的隱私現在非常受到重視,如果在台灣,我肯定不敢問能不能在手術房裡拍照,以免直接被轟出去;但在這裡,他們竟然直接邀請我照相,還要我絕對不要錯過心臟!真是不可思議,病人全身麻醉完全沒有意識,我無法徵求她的意見,心中老大不踏實;而他們則是完全不能理解為甚麼拍個照還要扭扭捏捏的,一直告訴我:她肯定會很高興你幫她拍照。最後我想,既然是在巴西,我就入境隨俗吧;原諒我,我會把這些照片妥善保管好的!



手術房,不過關於病人甚麼都看不到,香豔刺激的都在我電腦裡!

星期日, 6月 24, 2007

邀我至田家





  昨天晚上快一點回到Olinda ,我就睡在客廳的沙發。海岸線離我水平距離大概只有二十公尺不到,一整個晚上都能聽到海潮拍打堤岸的聲音,再加上海風呼嘯、以及雨水隨風一吹撞擊窗戶的霹靂,確實像極了一首氣勢磅礡的交響曲!邱媽媽一直擔心我會睡不著,不過既然是漂泊慣了的歹命子,我也就隨遇而安,既來之則睡之。


  一早起來,因為邱媽媽的媳婦身體突然不太舒服,要去看醫生,所以她只好留在家裡幫忙帶孩子,要邱伯伯先帶我到Olinda的鄉下走一走。隨著車子越走越遠,建築物也就越來越少,漸漸的開始出現像我昨天見到的一樣的農舍,然後又走了一陣子,果然路也消失了,又見我所熟悉的泥巴路!最後,我們來到了海邊。自從我來到巴西之後,沒有一刻不覺得他們的日子比我們好過的太多;就拿渡假來說好了,你只要換個泳裝帶條毛巾到海邊,點杯啤酒吃點腰果,再加上自然會有的不停的音樂放送,那氣氛就是渡假的氣氛!就算在大城市裡,你隨時也能看到幾個人坐在路邊的小攤販,喝著啤酒曬太陽,好像沒甚麼事等著他們去完成,那到底我們每天都在忙些甚麼?我點了一顆椰子買了一包腰果,也學起巴西人過日子的方式,這種悠閒的南國風情大概在墾丁也找不著吧;不是氣候或甚麼不同,而是我們總是太緊張,即使渡假也在想假期結束的日子,不像巴西人總是在工作的時候想假期,甚至根本連工作也像在渡假!


  我必須特別提一下中午的午餐,因為我吃到了來巴西之後的第一餐白米飯!巴西雖然有米,但跟我們的完全不一樣,不過這裡的飯可是聖保羅買來的日本米,真是人間美味,更別提桌上還有兩道炒青菜及一道煎魚,完全是台灣家常料理,因為巴西人是不吃蔬菜的!在我住的寄宿家庭裡,唯一吃的到的蔬菜就是一道生菜沙拉:蕃茄、洋蔥、葡萄切丁加上葡萄乾及乳酪丁,而水果則全部打成汁。邱媽媽說這裡想吃蔬菜都得自己種,因為超市裡面也只賣兩三種。不過因為下午還要吃烤肉,所以我還是忍住了沒多吃。


  下午,我們再次驅車前往GRAVATÁ ,不過這次是去邱伯伯女婿的農莊。邱媽媽說她最喜歡他女婿烤的巴西烤肉,只在表面抹上一層厚厚的鹽巴,不加任何調味;不過其實他女婿也是客家人,還是來巴西之後才認識的!但無論是昨天的台式醃烤肉或今天的巴西窯烤對我來說都太鹹了,事實上我覺得巴西口味比較重,甚麼都太甜太鹹,連喝果汁也像喝咖啡一樣要加糖,即使已經很甜的水果也加,我不是很習慣。


  另外,我們還吃了一大堆用玉米做的點心:有用純玉米做的布丁(這真的超好吃的),以及玉米蛋糕,還有加了玉米的雜糧蛋糕,以及其他各式各樣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巴西風味。據說為了慶祝玉米豐收,所以大家在這個節日會吃很多玉米做的東西,但也因為這樣,玉米的價格在這段時間會漲上四五倍。而這一切的餐點,全部都是純手工製作,由他們的傭人所準備。這種生活台灣人應該很難想像吧,渡假的時候就帶上幾個傭人,當大家在外面烤肉聊天的時候傭人會在裡面另外準備其他吃的,然後要走的時候打掃整理一切;有錢人常請上好幾個傭人,因為一個人一個月只領一份最低薪,約台幣七千多塊!我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說不上來,雖然已經是有洋槍有大砲有火箭的時代,不過怎麼南北戰爭好像就是還沒打?


  回程的時候,大家都很擔心塞車,而我則是很期待。可惜還是讓我失望了,時速八十公里對他們來說就覺得車多擁擠,可是沒見過全世界最大的停車場又怎麼能夠明瞭「塞車」兩個字的真諦呢?大概只有在台灣春節期間開過高速公路的人,才會格外珍惜流暢的交通動線吧!一整個週末我都跟邱伯伯邱伯母待在一起,著實受他們照顧良多,但在巴西,我不可能有甚麼可以報答他們的。不過沒關係,我不是很在意,下一次有機會我也能把這份情傳下去;我聽說只要人類歷史還繼續的一天,就有一間銀行永遠不會破產,那銀行的名字叫做「人類的情感」,而存提款單都簡單到只有一個字曰:「緣」。



邱伯伯女婿的農莊,前庭後院的,非常大,還有游泳池!邱媽媽從台灣帶種子在這兒種了不少水果,不過照顧院子的巴西園丁不是很懂,絕大部份都奄奄一息。



這個節慶,大家都掛像這樣的燈籠在屋簷下,不過我只是拿來掛在牆上拍照。(昨天的農舍照片裡也有)

星期六, 6月 23, 2007

過年



  我漸漸的了解,São João是慶祝玉米豐收的節日,所以是在農村、在鄉下過的節日;難怪到了這一天荷曦霏就大唱空城計。在巴西東北,這是很重要的節日,幾乎是第二個過年!每年到了五六月,大家就開始買新衣服,到了六月,常常可以看到有人放煙火,而且很多地方都會舉行QUADRILHA(跳舞派對?);不只有私人舉辦的,如同我上次參加的FORRO PARTY ,也有政府舉辦的比賽;而FORRO就是這個節慶所跳的舞。不過在巴西的南部,就不太過這個節了,São João就像是一般的週末,沒有太多的慶祝活動。


  慶祝São João最重要的城市是CARUARU以及GRAVATÁ ,大約分別距離荷曦霏一百五十公里及一百公里,都算是鄉下小城。許多城裡的有錢人會在這裡買個農莊,到了冬天的時候,週末就來這裡渡假,而夏天則去海濱的小屋。而如果你不是富有到能處處為家也沒關係,這邊有許多農舍出租,專門為了São João時來過節的巴西人準備。


  由於邱伯伯邱媽媽在三年前信了教,所以他們要帶我到教會弟兄在GRAVATÁ 的農舍一起過節。據說這些教會裡的年輕父母平時就常一起帶著小朋友出去玩,不過因為邱伯伯邱媽媽已經是阿公阿媽級了,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跟他們出去。在巴西,治安時時刻刻是令人擔心的議題,連他們都說:車隊一起出去比較不會被搶。或者我也常聽到:我去接你,比較安全。看來巴西的治安真的比我想像的還要糟上許多!


  雖然大家都怕會堵車,不過由於去過節的車輛比較分散,不像大家都同時回來,所以我倒覺得還好,時速平均說不定還有一百公里,只是高速公路偶爾還有挑著擔子的農民、騎單車的阿伯、抱小孩的阿桑,真是叫人大開眼界!(不過據說平常這路上是幾乎沒有車的)至於下高速公路以後就更精彩了,平常我們說的鄉下多是路大條車稀少,但這裡的鄉下連柏油路都沒有,一下高速公路就是泥土地,而且連日來下了雨,到處都是水坑!然後你向車窗外望,不時有騎馬的人經過,看他們一派輕鬆的走過這些泥濘地,頓時很想拿車鑰匙跟他換韁繩!雖然巴西人的車都是小型的掀背車,差不多盡是VW的GOLF、FIAT的PUNTO,但他們還是照開不誤,真是有夠帥的。


  到了農舍的時候,路上到處停滿了來渡假的車子,幸好農舍的主人有一塊空地,我們七八輛車子停進去也不覺擁擠,不過後來我們才曉得這是一場悲劇,畢竟別人也不是傻的,雖然是私人財產,但沒地方停的時候怎麼會獨留這一塊空地呢?總之,晚上我們就在這兒烤肉。


  教會裡,有些家庭來自台灣、有些來自大陸,也有來自香港的;我想華人在這邊大部份比當地人好過,每個孩子都是備受驕寵的王子公主。邱伯伯說也許是大陸實施一胎化政策,所以來到這裡的大陸人沒有不想多生幾個孩子的,而且竭盡所能的給每個孩子最好的東西,最好的教育;真的,不知道為甚麼剛好小女孩比較多,每個都打扮的像小公主一樣,後來走的太急了,我很後悔沒有給他們照張像!


  小朋友們跑前跑後的,就喜歡玩鞭炮。現在台灣過年幾乎也不太放鞭炮了,我小時候也很愛玩,雖然現在為了環保的理由節制自己的慾望,不過我必須承認心裡還是很愛這種熱鬧的節慶氣氛!至於在這邊,整個晚上天空都很擁擠,四處有人放煙火,而沒打上天的也是砲聲隆隆不停。另一個造成煙霧瀰漫的理由是家家戶戶都起了一堆營火!昨天提過São João是「火節」,原來是家家戶戶都會在門前升起一堆火,即使在城市裡也一樣,一方面取暖(攝氏二十多度的冬天,他們覺得這叫冬天!),另一方面則是用煙燻走邪靈(所以也放鞭炮?);有的火起得很大,比人還要高,然後大家就在旁邊烤肉、放音樂、跳舞!


  要走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麻煩大了,下過雨之後,空地的泥土是軟的,車子全陷進去了,一踩油門輪胎就空轉;沒辦法,只好所有的男丁一起來推車。於是推著推著,有人跌進水坑裡了,也有人被輪胎捲起的污泥噴了一身,還有車子突然從泥坑裡跳起來,推車的躲避不及,屁股便慘遭車吻的,總之搞的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幸好沒有人受傷!當邱伯伯的四輪傳動大休旅車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便穩穩的、緩緩的駛出,眾人都嘖嘖稱奇,果然一棟房子在路上跑就是有其價值!原本我們還想到市中心去看看QUADRILHA再回去,不過市中心人實在太多了,又一大堆車輛改道的標誌,其實改來改去的車子根本動不了,最後只好放棄,大家各自打道回府。




農舍裝潢的就很農舍,厲害。



晚上一起烤肉的大人們;小朋友早就跑去玩啦,根本就不見人影,不可能乖乖的給你照相。

星期五, 6月 22, 2007

Frevo



  與巴西人約時間總得帶一份上好的閒情逸致,大概不論約幾點他們總是會遲上一些;例如約下午三點,你就會在三點半接到我三十分鐘之後到的電話,然後大約等到四點十分、十五你再晃悠悠的過去就行,保證能與朋友同時到達!於是就這麼拖著拖著,我到Olinda的時候已經夕陽無限好了。


  黃昏的小鎮總會讓人聯想起黃昏的故鄉,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雖然一樣寧靜,但Olinda要漂亮的多!不像近幾年又掀起文化掏金熱的九份,一到了晚上更是沸沸揚揚,這兒雖是觀光重鎮,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而不至於擁擠,反更添幾分慵懶。整個Old Olinda 都在小山上,不過卻完全沒有任何的階梯,青石板路高高低低的,緩緩踱步其上著實令人感到身心舒泰;只是面對一大堆不見底的陡降陡升坡,開車的駕駛可就戰戰兢兢了!


  這裡也有許多販賣當地特色紀念品的手工藝品店,大多都是手工製作的各種小小木雕;顏色非常的鮮艷明亮,而主題則相當的樸實可愛。不像咱原住民作品充滿了各種神話及象徵圖騰,這邊的小東西幾乎都是讓人一眼就能辨認出的Q版造型,很多看起來還故意弄的像是小朋友的練習做,充滿純真童趣。


  我在一家藝品店外發現了穿著舞衣的三姐弟(?),於是好奇的過去詢問,原來他們是Frevo的舞者,可以為我跳一隻舞,然後由我自由樂捐。Frevo是一種除了森巴之外,也在嘉年華跳的非常快節奏的舞,而且不停的由蹲下到躍起,還常由腳跟或腳尖單獨支撐全身的重量,我總覺得很恐怖,好像隨時都會啪啦一聲整個腳踝骨折!大概是我嚇傻了歌又太快,我竟忘了錄影,事後我拿了折合台幣約一百元給小帥哥,謝謝他們精彩的表演,而他們則很熱情的要教我跳Frevo!這下我可怕了,看看他們的運動鞋再看看我的夾腳拖,我連忙搖頭拒絕,不過一番盛情難卻,我也只好硬著頭皮上,這下真的要跟腳踝說再見了!沒想到後來因為腳骨軟Q,竟沒受傷,但我的手可就沒那麼幸運了,拋傘的時候被雨傘劃了約一公分的傷口,血一直滴;可好,換我把他們嚇一跳,兩方扯平。


  從這裡還可以遠眺荷曦霏的燈火,原本只是路邊攤的塑膠椅因為燈光美氣氛嘉的,看在眼裡都成了情人雅座;至於人煙稍微稀少的地方有些讓人臉紅紅心跳跳的風景自也就不在話下。總之,這裡一整排的路邊攤賣的全部都是一樣的東西—TAPIYOCA。TAPIYOCA比較像是一種點心,不過我們也常常拿來當早餐吃;用樹薯磨成粉之後煎熟了當外皮,而內餡就有各式各樣不同的東西,喜歡吃甚麼就夾甚麼,但一定還要加上起司!巴西人幾乎每一餐都有好幾種起司,不管是生的、煎的、烤的,吃到我都有點怕了。


  我們在吃TAPIYOCA 的時候,兩位吟遊詩人唱到我們身邊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在唱些甚麼,不過看同行的巴西女孩笑的花枝亂顫的,她男朋友也只好大方的掏皮夾出來給小費;另外還有一位年輕人,帶著顏料版走到我們身邊,原來他是一位藝術家。只見他蹲在地上用手指直接沾顏料在白磁磚上作畫,三兩下就完成一幅Olinda In The Evening 的速寫,而且其實不貴,折合台幣大約150元,只是我並不需要,他道過謝後很有禮貌的離去了,我有種衝動想追上去就給他這個錢,但又覺得這似乎很不尊重人。


  如果巴西有甚麼是我所不喜歡的,就是太過懸殊的貧富差距、太多的窮人、以及我認為絕大部份是underpaid的工人。大概是我自己心胸狹隘,不儘看到富商巨賈們財高八斗會眼紅,就連看到這麼多的窮人,心中也不舒坦;這可能是唯一真的讓我沒辦法一直在這裡住下去的理由。




黑妞實在跳的太快了,就算用閃光燈也一樣黑,快門一樣抓不住她!



如何,我跳的還不錯吧?



這麼多花花綠綠的東西把手工藝品店的牆壁妝點的五彩繽紛的,遠近看都很漂亮喔!



聲音宏亮的吟遊詩人,一個唱一個和採輪旋曲形式,調子很簡單,就歌詠他們當時所見,不過要押韻喔。

星期四, 6月 21, 2007

Bom São João


  一早討論室就瀰漫著節慶氣氛,連病歷都在桌上跳舞。大家都在互相詢問:下班後要去那裡渡假?據說巴西三大節慶一是舉世聞名的巴西嘉年華,二是新年,而排老三的就是即將來臨的São João Festival ,而到了過節的時候,荷曦霏就會變成一座空城!雖然有人向我解釋這是一個「火節」,不過我並不是真的很懂,但管他的,我想只要知道巴西多聖人(São/Saint),而這又是另一個唱歌跳舞開派對的日子就夠了。


  今天的學術活動是Chart Round,即由所有的實習醫師及住院醫師報告自己手上病患的病情,而資深主治醫師則會給予一點醫療上的意見。等待全員到齊的空檔,六十來歲的資深主治醫師突然自己就一邊哼著歌,一邊左兩步右兩步的跳起了舞來,FORRO!由於大家恰好圍坐成一個圓圈,見她在圓圈中央搭著空氣的肩旋轉還真有幾分派對氣息,我覺得真是有趣又新奇,直到她轉到我面前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跳…


  對我的窘狀笑的最大聲的肯定是Fernando ,昨天新來實習醫生們照片裡左邊那位高大的男生,這幾天我就是搭他的便車回家。不可否認,我從他身上學到一些東西,而他也真的非常適合當一位醫生,如果他沒有從政的話。每一次經過護理站,他都要對姊姊妹妹們(在巴西多半是阿姨婆婆們)來個飛吻,而姊妹們也會很大方的回敬一個(反正都是兒孫輩了)!如果你以為這是巴西男人的壞習慣那你就錯了,畢竟這裡又不是義大利,至少我看到的只有他這樣。看病人的時候也總是還沒開口就先笑,看到這麼爽朗的小子,不管多嚴重的病我想肯定先好了一大半;他說:雖然我的醫學知識不是很豐富,不過我知道,真誠的微笑也能治病的,醫生就是應該要這樣嘛~


  星期一要走的時候,他眨眨眼睛告訴我,醫學生是沒有權利把車停在醫院停車場的,不過守衛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享了一些特權。後來我發現根本不是這樣,在走廊上遇到的每一個警衛、掃地的清潔工、收床單的阿嫂甚至連走出醫院之後遇到的等載客的計程車司機,全部都是他的朋友,而且打招呼的時候他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這真是有點太誇張了,我問他之前待過這醫院嗎?他說:對,我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二月在這邊上一些臨床課程。不過才三個月!我在林口長庚待了一年,竟連與醫生密切合作護士也沒認識一個,更遑論其他!他接著說:我喜歡與人交往、跟任何人聊天,我們醫生不就是這樣嗎?從對話中攫取重要的資訊以作為診斷的依據。


  很多時候,與人交往、聊天都讓我覺得疲憊不堪;我喜歡開心的時候大家一起玩,不過如果要一直談下去我就會有點力不從心。每天看病人也是,我常常不知道要跟病人說些甚麼,所以總是速戰速決。我有時候開玩笑的跟同學說:醫生守則第一條就是First do no harm,我是全班唯一真正遵守而且做到淋漓盡致的一位;同學立刻回我:沒錯,不過你也就只做到First do no harm而已!於是,看到Fernando,我真想跟他偷點健談與熱情。


  下午,一位陳小姐幫我送來了Fernando de Noronha的機票,我順便也把手裡的美金都換成巴幣。每天,巴西里約都瘋狂的升值,看著我手中的華盛頓長的越來越像孫中山,我除了乾焦急也別無辦法,下個月真的要在巴西絕糧了!晚上,在上次提過的阿峰的餐廳吃飯,由薛老爹作東。我還邀請了Rodrigo與PP;PP是Rodrigo最好的朋友,於是理所當然的成了我來巴西的第二個朋友;無巧不巧,當初他還告訴我應該見見他媽媽,也是位心臟科醫師,沒想到就是阿嘉美濃醫院的心臟科老闆,Dr. Gloria! 不過,一整個晚上,除了我們之外只有四桌客人,薛老爹有點擔心生意:阿那ㄝ攏謀郎?不過薛太太倒是老神在在:免操煩啦,São João啦!據說巴西跟台灣恰恰相反,一到假日,餐廳的生意都淒淒慘慘。我順道追問薛老爹一家有沒有要去哪裡過節?不過薛老爹說,他們又不會跳舞,不想去跟人家人擠人。其實,我最近在想,怎麼好像中華文化裡從來不跳舞呢?巴西人不見得真的跳的很好,只是音樂一來大家就自然而然的擺動起身體,似乎真的很開心的樣子?下次我們也來試試!

星期三, 6月 20, 2007

穢物滿街



  你看到麼?窗外下雨了。


  讓雨下吧,反正我喜歡;下雨的時候總會有像是泥土的氣味從地上轉啊轉啊轉然後鑽啊鑽啊鑽入鼻子裡,雖然不是頂好聞,但只要一想到好像下過雨之後也會有很多新生命從地上長啊長啊長出來,我就開心的喜歡上了這味道。


  一早Dr. Dolores就興高采烈的帶我去加護病房看上次那位Chagas Disease 的病患,因為置入性心臟去顫器(ICD)已藉由手術安裝完成,所以明天即將回家;這不論對醫生或病人來說都是好消息,大家自然是相見歡,但另一個故事可就沒能讓每個人都滿意了。當我們在加護病房裡散步的時候,Dr. Dolores 指著一床全身插滿管子的病人告訴我:四次手術無效,幾乎可以斷定腦死,現在就等心跳自己停了。在台灣,法律上認定腦死病人視同死亡,但似乎在巴西,以心臟停止為唯一認定準則?總之藥可以停,但維生系統必須繼續運作,然後家屬跟醫生一起靜待老天爺得空來接手。


  說到家屬,這下我知道剛才我們進來時守在加護病房門口,慌忙趨前探詢的女人想問誰了;而當我們離開時,Dr. Dolores 則收起笑容,表情嚴肅的與家屬談了起來,我自也識相的候在一旁,默不作聲。對於資深主治醫師來說,解釋病情往往比疾病本身來得更加棘手,畢竟治病常有標準流程,但甚麼話甚麼時候該說,該怎麼說卻端看個人的經驗與智慧。我好奇的詢問Dr. Dolores 她都跟家屬說了些甚麼?她向我解釋她告訴家屬,醫生們仍然在盡力搶救,但目前的情況很危及,希望很渺茫,不過她沒說我們只是在等時間罷了,她想把這些話留給加護病房的專責醫師來說。


  我繼續追問,如果病人情況很差,在這裡會直接告訴病人呢,還是先跟家屬商量?如果在美國,也許主治醫師能直接對病人說:布朗先生,很遺憾,不過我們認為腫瘤的蔓延已無法控制,現代醫學幫助有限,恐怕您的壽命不會超過六個月了。但在台灣,這樣貿然開口有時卻會帶來大麻煩,所以我們總是先跟家屬商量,再讓家屬自行決定是否告訴病患。甚至,台灣人喜歡留一口氣回家的特殊習俗,也與其他地方大部份人在醫院裡過世不盡相同。雖然我一個朋友說的好:既然談的是出院,直著進來橫著出去也算是出院啊!不過我想大部份的人沒辦法像她那麼自在。(嚴格說起來,地球上有很大一部份人口一輩子也沒接觸過現代西方醫學,當然不在此列)Dr. Dolores 向我解釋,在這裡,如果病人的情況很差,大概通常也是先與家屬討論,再決定是否告知病患;而至於當疾病到了末期,有時的確也會讓病人先回家,如果他能夠支付在家的一些簡單醫療設備,如點滴架、氧氣瓶等,畢竟能讓病患在熟悉的環境走最後一程也能為醫院多留一張空床,應該算互蒙其利。


  上周有一天,我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在走廊哭的好傷心好傷心,原來是她奶奶剛剛過世了;我從病房門口望進去,一個看起來小小的身體用床單簡單裹著,還躺在病床上,而隔壁床的病人則低頭吃著午餐,真不知道滋味如何?雖然來到這裡之後,病床沒有床廉讓我感覺有點不自在,所有的理學檢查實在很難顧及隱私,但唯有那一刻,讓我感到任何一個再簡單的病房,床廉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即使是一個平民醫院,我仍然希望能盡力為這些病患保留一點尊嚴,而那同時也就是巴西的尊嚴;更何況他們告訴我,這是本州最好的公立醫院,你可以在這裡做你所有想做的醫療措施而不會因為沒有錢以致無藥可用,甚至好過許多私立醫院!床廉不貴吧?


  這首歌,我先是被歌聲及旋律吸引,才發現歌詞也寫得很不錯,既然谷歌都找不到有關這首歌的任何中文訊息,那麼就算我翻的不好也請勉強接受了;而因為網路上沒有,變出這段影片整整花了我兩個夜晚,嘗試了數個軟體;不過真奇怪,為甚麼總是在當我們放棄的時候,事情就會出現轉機呢?




Lama Nas Ruas by Zeca Pagodinho


Deixa desaguar tempestade
Inundar a cidade
Porque arde um sol dentro de nós
Queixas, saber bem que não temos
E seremos serenos
Sentiremos prazer no tom da nossa voz
Veja o olhar de quem ama
Não reflete um drama, não
É a expressão mais sincera, sim
Vim pra provar que o amor
Quando é puro, desperta e alerta o mortal
Aí é que o bem vence o mal
Deixa a chuva cair, que bom tempo há de vir
Quando o amor decidir mudar o visual
Trazendo paz no sol
Que importa se o tempo lá fora vai mal
Que importa
Se há tanta lama nas ruas
E o céu é deserto e sem brilho de luar
Se o clarão da luz do teu olhar vem me guiar
Conduz meus passos
Por onde quer que eu vá
Se há...




穢物滿街


讓雨下吧
儘管淹沒整座城市
因為太陽在我們心中燃燒
至於抱怨,你知道我們未曾有過
而我們將寧靜安詳
我們會在彼此的歌聲中感到快樂
看啊 那戀愛中人的眼睛
那可不是在演某齣戲 絕不
那可是最誠摯的表情 是啊
我在這裡是為了證明真愛
若夠純淨 便能喚起並警醒那些所有必死的人
那是正義戰勝邪惡的時刻
讓雨下吧
美好的日子將會來臨
當愛已決定
換個角度 就看見陽光帶來平靜
外頭的壞天氣一點也不礙事
一點也不礙事
如果當時穢物滿街
而天空就像沒有月光的沙漠
如果你明亮的目光能擔任我的嚮導
來引領我的腳步
無論我去哪裡
如果有...


星期二, 6月 19, 2007

端午


  雖然獨在異鄉為異客,可我心裡未曾一日忘了屈大哥;如果不是生來原先為了要受委屈的,又怎麼會叫屈原呢?要在台灣啊,說不定來幾顆粽子吃下肚我的病就好了,也不用這兒捱著活受罪兒!所謂朕淒淒兮貧腸,嘩喇喇兮盡稀湯;朝不辭兮夜不息,惆兮悵兮耐若何?


  總之,我今天乖乖上學去了,還認識了新來的實習醫生且就住我現在家裡附近,以後有便車可搭了!不過另一件讓我再度感到腹痛如絞的事情是:Dr. Ánderia 竟叫我找篇台灣的論文明天為大家讀一讀,這下我可上哪裡去找?還想騙我每個人都得做,我看起來雖然傻,不過住院醫生跟實習醫生我還分的出來;幾經交涉之後總算是拖到下禮拜了,沒辦法,也只能船到橋頭自然直囉。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天只有早上起來拉了兩三次,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新警報。本來是想跟家裡報平安的:媽~孩兒真孝順,好好讀書為您省了一大筆醫藥費;沒想到捎來的家書裡,似乎透露著保險方面沒有問題,唉~搞半天原來我是為保險公司省開銷了,真是佛心來的!雖然在自己的排泄物裡看到白色的菌落是相當新奇的經驗,但這種過份刺激的事以後還是別了吧。


  必須重申的是,我的行為並不值得嘉許或模仿,畢竟瀉肚子雖然聽起來不過是再平常也不過的小病症,但其中的學問可不是三言兩語便能道盡。如果只是輕微的腸胃炎,你可以嘗試禁食(意味著不從嘴巴吃進任何食物,甚至連喝水也不要),然後利用運動飲料稍微加水稀釋,一點一點的補充水分,並臥床休息;如果症狀兩天之內沒有改善,或者持續腹瀉不止,請立刻到醫院急診報到。拉肚子處理的好雖少有大麻煩,但稍有不慎也能搞的吉凶難料!我們數載寒窗皓首窮經的,還是比一般大眾多上一知半解;至於那些在醫院裡能見到的主治醫師們,就算外表還維持著人模人樣,但骨子裡早已是一座座知識堆疊而成的活動金字塔!遺憾的是,假若將這些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的金字塔們擲入浩瀚的醫學殿堂內,也會霎那化作翻騰隨波的恆河沙。於是,從來只有聽說病魔太過殘忍無情,而不曾聽過醫師太過謹慎小心;所以,關於我這次的病情,現在應該執行的正是聽起來無用卻是醫療上最重要的處置:保持密切觀察!


  另外,關於讀者來函提問:為何巴西人在六月12慶祝情人節?茲明查暗訪後簡答如下:在巴西,六月13是São Antonio (Saint Antonio) 之日,而這位神祇主管人間婚姻大事,所有男女姻緣非要他點頭不成,所以巴西喜歡在前一天晚上慶祝情人節。如何?聽起來就像聖誕夜與行憲紀念日的關係一樣撲朔迷離吧?一點也及不上咱們牛郎織女的故事來得淒美浪漫!不知這是否意味著:如果前一天晚上好事已成,第二天找神明辦手續也算實至名歸?算了,我還是別亂猜,留給大家各自的想像空間吧!

星期一, 6月 18, 2007

痢疾?


  苗頭好像有點不大對,事情似乎比我想的還要糟?昨天晚上每一個小時都要起來拉一次,到了半夜十二點一點的時候全身滾燙且倦極了,幸好後來四點過後有逐漸退燒,不然我可要嚇死了!


  今天早上我就沒去醫院了,雖然退了燒,也不再那麼不舒服,可是每兩個小時還是拉一次,我擔心這不是普通的腸胃炎,而是最難纏的細菌性腸胃炎!為了遵守虛懷若谷的庭訓,我向來習慣不放太多醫學知識在心裡,但現在我真的有點後悔,書到用時方恨少啊!由於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小感冒,有些病毒也會侵犯腸胃道,所以不是很在意;可是隨著上廁所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開始出現血便、黃褐色的黏液、裡急後重症(才剛拉過又想拉,吃的都排出來了還是拉)等,我的心就越來越涼了,這下代誌真的大條了!


  一般來說,到這種情形,非得趕快送急診不可;不過根據我在醫療上的經驗,好吧,我沒甚麼經驗,我是說:根據我的前輩們在醫療上的經驗,絕大部份的腸胃炎為一種自限性(self-llimited)的疾病,所以治療主要以支持性療法(supportive care)為主,意即靜脈注射生理食鹽水與葡萄糖,預防脫水,並謹慎觀察以便隨時處理併發症。如果在台灣,當然二話不說住院去,不過現在是在巴西,事情就變得比較複雜。如果有人還有印象,巴西的私人醫院貴的嚇人(請見「Dr. 邱文賢篇」),我可不想為了幾瓶生理食鹽水付出超過十萬台幣的住院費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燒已經退了,這可能意味著沒有系統性的感染或菌血症,而那是非用抗生素不可的情況;至於現在,暫時休息並等待身體自己康復應該是勉強可以接受的打算。另一方面,由於發高燒、沒有嘔吐、以及大便的型態,在在都讓我懷疑這是痢疾;真沒想到,第一次看到這個名詞是在國中的健教課本,當時覺得好像很嚇人,而現在我就在經歷這一切!希望我自己的支持性療法確實有效,那些遭細菌侵犯的腸道上皮趕快脫落之後趕快重建,要是再兩三天沒改善就只好去醫院了;不過最令人擔心的還是併發症,這時我真的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星期日, 6月 17, 2007

台北大飯店



  不知是否昨夜風太驟,一早起來就稍覺身體不適,還有點輕微的腹瀉。


  中午,文賢來接我;原先說好了他會請他父母準備些中國菜,不過他說他爸媽到附近的小鎮去玩了,所以他定了些海鮮料理,我們先去Olinda他岳母家接他的小公主,再去拿外帶的海鮮料理。車子沿著Olinda的海岸公路前行,我突然看到路邊有一塊醒目的招牌:台北大飯店!原來這是他爸媽開的餐廳,他看裡面似乎有人在走動,就把車子開了進去。而伯父伯母也確實剛回來。


  大家當然都很好奇怎麼會有人從那麼遠的地方來,所以免不了要寒暄幾句。我忽然想起一件我確實需要人家幫忙的事;自從來到巴西之後,我的指甲越長越長,卻一直苦無指甲剪!在我的寄宿家庭裡,他們都用小剪刀修剪指甲,可是我試過了,不知道是我的指甲太強壯還是他們的剪刀太虛弱,怎麼就是剪不下去!伯母馬上拿出指甲剪要我帶著,這下我真是遇到貴人了,不然指甲太長的確不太舒服。


  由於他們剛到家,還有些東西要整理所以就不跟我們一起吃飯了,伯父邀請我下午跟他們一起去參加教會的團契,想想我也無事可做,便答應了。中午我在文賢家吃午餐,海鮮料理。去餐廳外帶的時候,裡面真是人山人海,而外面還有一堆人在拿號碼排,他說他喜歡這裡的海鮮料理,但不喜歡排隊,所以通常都外帶。當然,這麼熱門的名店手藝自然不差,尤其是一道海鮮交響曲更是讓人驚豔,有蝦子、牡蠣、白肉魚、蛤蜊及青椒等加上香料燴成一大盤;不過要是我早知道後來會拉那麼慘我就不敢吃了!


  下午,牧師的講道實在不精彩,加上不知怎地身體開始有點不舒服,去廁所拉了一次,後來還漸漸的發起燒來。於是我婉拒了邱伯父伯母的好意,不跟他們回Olinda吃晚餐了。回家以後又上了一次廁所,覺得越來越燒了,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邱醫師的父母與女兒,這小女孩又黑又甜,真是黑珍珠!

星期六, 6月 16, 2007

土不親。人親



  能看見海的山城小鎮,永遠是最棒的,不是嗎?這就是Olinda,來自”O-linda” ,噢~好正!早上我旋風式的造訪了這個小鎮,真的,旋風式;早上十點多出門,中午十二點就回家了,不是因為這兒沒東西可看,恰好相反,實在是因為這裡太需要你放慢腳步,細細品味那一分寧靜!那麼既然今天有點趕,來日方長的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欣嘉(台裔護士)跟我約好了要來接我,我會跟他們全家一起回欣嘉父母的餐館吃午餐。說是餐館,不如說更像是坐落於Boa Viagem 海岸邊開放式的一個bar,但卻是一個烤雞bar! 雖然招牌是北京烤雞,但我敢保證吃起來跟北京一點關係也沒有,倒比較像是桶仔雞一般的台灣味;皮酥脆肉軟嫩且兩兩俱入味,不愧是三十多年的老店!但比起烤雞,真正讓我感動的卻是張伯母隨後端出的私房料理—菜頭粿與醬油!哇~你能想像嗎?我在巴西吃到菜頭粿還有醬油,而且是正港的台灣味喔!據說是台灣人做的,昨天才剛送來;雖然後來又拿出了水餃,不過這我就覺得沒那麼道地了,因為皮實在太薄、餡實在太多,雞肉餡塞滿了整個大水餃;阿伯笑呵呵的告訴我,巴西肉便宜青菜貴,所以包水餃當然要用多點肉,來這裡內行的都呷青菜啦!說的我不禁趕緊往盤裡多夾點生菜沙拉。


  雖然張伯母說她剛來天天哭,一直哭了六個月,不過我心裡還是對他們倆佩服的不得了;別說現在台灣沒幾個人來過巴西,四十年前台灣大概連知道有巴西的人都不多吧?阿伯說:為叨生活謀法度,只好拚啊,阿謀哩欲按怎?幸好一切都過去了,兩個女兒已經長大嫁人,店裡十來個工人很多也做十幾年了,老店的名聲響亮到找不著一張名片能給我,伯母說:實在歹勢啦,大傢攏嘛知影這間店,阮就久不曾用名片啊。看著伯母胸前心型項鍊裡欣嘉一對子女的笑容,我相信這位幸福的阿媽肯定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阿伯話很少,只是笑呵呵的陪我啤酒一杯接著一杯,末了,還要帶我去拜訪另一對也開餐廳的台灣薛姓兄弟。而伯母則很客氣的要我帶兩隻雞回去請我的巴西父母嚐一嚐,一邊叫工人用可口可樂瓶裝了兩公升的醬油給我!我跟伯母道謝也道歉,實在是太遠來了,否則依咱們台灣人的規矩,到人家家裡作客沒帶點拌手禮就是不懂禮數;另一方面,對於那醬油我真是感到又窩心又好笑,雖說醬油是家鄉味,但在巴西我又能拿來做甚麼呢?伯母也很風趣,她說:不然你下個月旅行的時候也能帶著,渴了就路上喝吧!


  隨著阿伯載馬鈴薯的貨車晃呀晃的,我總覺得周圍的景物有點熟悉,而最後他把車停在一家我似曾相識的壽司店。阿伯說這一大片餐廳現在是薛姓兄弟在經營,不過當然是背後金主薛老爹強力支援!想進餐廳陣仗還真不小,不僅要著禮服的儐相帶位,門邊還站著一位荷槍實彈的警衛;不過阿伯穿著拖鞋一身隨性的,也不管就直接往裡面走。因為下午兩點半還是有人在吃飯,操著拉丁鼻音台語的阿峰偶爾仍要收收錢管管事,沒法陪我們坐,阿伯就頻頻催促他快打電話把他老爸Call過來。等待的時間裡,大家很客氣的要我想吃甚麼別客氣,自己拿,不過我實在被烤雞給餵飽了,連一片餅乾也塞不下,只喝了點果汁。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薛老爹從另一間店趕過來了,一下車又抹嘴巴又拉褲帶的,活脫脫是個開朗可愛的台灣老爹!他說做生意的,都只能等到這時間才有閒暇吃飯,阿峰一打電話,他飯也顧不得了,就馬上趕過來。


  薛老爹跟張伯伯就不同了,話匣子一開就邊講邊笑,哈哈哈個不停;剛好阿伯提到他有糖尿病,我立刻想到他飯後還沒吃藥,便頻頻催促他快回去吃藥!阿伯就更感慨的說,人一老甚麼毛病都來,高血壓、糖尿病、心臟擴大;我希望他好好保重身體,這樣如果我還來巴西,就能補足這回不周的禮數。阿伯走後,薛老爹才說:張桑他們夫妻真是很好的人,大概所有荷曦霏的台灣人都受過他們的幫忙,因為他們是第一個來這兒的台灣人,我剛來的時候也拜託他讓我在他店裡打工,算起來是我的大恩人!阿峰一聽我唸醫學系,就興沖沖的要介紹Dr. 邱文賢給我認識,原來這幾個台灣小孩都是一起長大的;不過最後嫁娶的對象都還是巴西人,沒辦法,在荷曦霏你上哪去找個黑頭髮的呢?就像阿伯講的:入鄉隨俗就處處自在。


  阿峰送我回家的時候,果然發現這裡離我住的地方走路也不用五分鐘;當我把餐廳名片show給Rodrigo看的時候,他對我傻到沒在那邊吃任何一點東西感到不可置信!原來這是一間非常高級而且昂貴的餐廳,這下我真是入寶山卻空手而歸了!沒關係,他們說,任何時候都歡迎我再去,也歡迎我帶我的朋友去;畢竟,君自故鄉來,小小一餐不是甚麼問題!


  這裡的天空總是那麼清澈,我也開始有點考慮是不是搬過來住了?



瞧我這副醉態可掬的的模樣,沒辦法,張伯伯張伯母的台灣人情味實在太醇厚,教我酒不醉人人自醉!



看,真的是菜頭粿!



薛老爹果然很可愛吧,阿峰是二公子,後面就是他們的餐廳。

星期五, 6月 15, 2007

See you~Maybe yes, maybe no.



  六週的心臟內科見習,也有結束的一天,恰巧是今天;當然,我說的是其他巴西醫學生。 昨日,他們告訴我將有一個再會派對,由每個人出資約新台幣100元舉行。其實我有點期待,不知道醫院裡的派對會不會有人唱歌跳舞?畢竟這裡是巴西,甚麼都有,甚麼都來,甚麼都不奇怪!


  可惜終究還是讓我失望了,不過是買個蛋糕飲料,大家聊聊天敘敘舊拍拍照,摟摟抱抱親親之後就互道珍重再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除了打招呼的方式不同,在醫院裡並不會感覺這些高年級的醫學生、或住院醫師與台灣的有太大不同,那些巴西式的瘋狂熱情不知道都藏到哪裡去了,還是說,只因為這裡是醫院?不過我覺得這裡的工作氣氛確實很棒!主治醫師整個早上都會在病房走動,你隨時可以跟他討論問題,有時候醫師也會抱怨工作繁重或生活上的小不滿,這時你就能看到醫學生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甚至是抱一下,為他打氣!每個人就像朋友一樣,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名字,雖然有師生關係,不過更重要的是友誼。拿今天切蛋糕來說,如果在台灣肯定是有酒食,先生饌;不過在這裡,純粹是誰坐的近一點誰就先拿,你完全看不出任何人有一點「意圖」請老師先用!然後大家一邊吃一邊聊,氣氛非常的融洽自然。


  說到蛋糕,應該特別提一下它是一個濕濕軟軟的巧克力蛋糕,而夾層就是我前幾天嚐過的BRIGADEIRO!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凡事不要心急,只要有緣就能相遇;你看,才沒多久我就等到了我的巧克力蛋糕不是嗎?但甚麼時候會再與這些醫學生相遇就很難說了,我特別慎重的一個一個說了再見,因為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才認識沒多久,說有多難過絕對是騙人的,可是想起兩個禮拜來受到大家不少照顧,還是有一點感傷。


  然後我才發現病房真是個很忙碌的地方,每天送往迎來的;早上才剛送走歡欣出院的病患,下午又得接待滿面愁容的新人,而即使是這裡的醫師們大部份也只是在各自訓練計畫中的一站,很快又要輪到其他科去受訓,再加上護士們的流動率很高,算來算去只有主治醫師有機會在這裡一待十來年!吊詭的是,英文裡又稱主治醫師為VS,Visiting Service ,因為只有住院醫師能全心留在病房照顧病人,而某種程度上,主治醫師只是每天來踅一趟,給點意見的專家。


  這麼說起來,病房裡雖然常常人滿為患,但竟全都是過客,找不著一個主人?



這是這一梯的醫學生。看看我的膚色,現在是不是真的很像巴西人了?

星期四, 6月 14, 2007

好耶穌



  由於連日來的電影欣賞開始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參加了一趟巴西懷舊電影之旅,再加上Carolina以及Elaine左一句右一句嘰嘰喳喳的慫恿,終於讓我下定破釜沈舟的決心,背起行囊去旅行!在結束每日近午我與我的阿媽病人的會面之後,我就迫不及待的出發了;據說她總是在問:那中國小子怎麼還沒來看我啊?唉~醫生最怕遇到這種病人了,更不要提她每天還會問我現在聽懂多少葡萄牙語了!


  雖然沒有錦囊妙計也沒有大力飯糰,不過我還是帶著Elaine 寫了幾個地名的A4紙出發,而讓當時的我始料未及的是陸續將會有許多人在這張紙上增添幾筆,卻都一樣幾乎沒有幫助!光是在醫院前的公車站就遇上了問題,起先我只是想確定這裡有公車到我的目的地Recife Antigo (Old Recife) ,沒想到等車的三叔公六嬸婆們討論一番之後,我看他們的表情似乎是這裡根本就沒有公車到舊荷曦霏!這下我可慌了,趕緊看看紙條上要搭的公車最終開往何處,確定有這班公車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上車再說,不過上了車連售票員都說真的沒到舊荷曦霏,糟糕,鐵定糗了。幸好,車上冒出一位Juliana用英文主動詢問需不需要幫忙,真是天降甘霖!她說她曾經在澳洲住過五年,也曾在巴塞隆納迷路,那種語言不通求助無門的心情她相當能夠體會;一翻交涉下我終於了解我在某站下車後大約再走十分鐘並且要過一座橋就能到達目的地,並且她也慨然留下e-mail及手機,告訴我如果需要幫忙就別客氣。於是她下車之後我就只能一直笑笑的望著售票員,希望她真的會在我該下車的時候叫我下車;只是一直坐在我旁邊表情嚴肅的大嬸卻霹靂啪啦的講起了葡萄牙文,讓我有點手足無措,但當我仔細的分析她的語調與表情之後我開始懷疑他是要直接帶我走過去,特別是當售票員叫我下車時她意圖阻攔,我更確信我的猜想肯定不錯!就這樣我跟著這位大嬸晃啊晃到了Rua Bom Jesus (Good Jesus Street),舊荷曦霏的民俗街,才互道再見。


  荷曦霏的發展就從這裡開始,而在那一段時光裡,猶太人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猶太社區主要成型於17世紀初葉,因為當時統治此處的德國政府認可宗教自由,因此許多說德語的波蘭裔猶太家庭遷居此處,最多時幾乎佔人口的50%,並且在此建立了全美洲第一座猶太教教堂(Synagogue);而這座教堂現在已經成了紀念館,也就是我所參觀的SINAGOGA KAHAL ZUR ISRAEL。 也許是因為我不懂葡萄牙文,所以我覺得昂貴的門票(NTD80)之後博物館並不精彩;除了一個猶太教禮拜堂以及非常少數的文物之外,幾乎沒有太多東西,雖然海報做的非常漂亮,可惜我一個字兒也讀不懂,而整間博物館現在幾乎都在我的相機裡了!(不是我沒品,我事先徵詢過工作人員,而他們告訴我這裡允許拍照。)


  告別了SINAGOGA KAHAL ZUR ISRAEL ,我原想在好耶穌街閒晃一陣,逛逛這些有當地特色的藝品店,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星期四下午,除了一些有露天座位的飲食舖有許多人在享受午后時光之外,幾乎所有的大門都是緊閉。順帶一提,在這區裡面,幾乎所有的建築都是巴洛克風格,但跟歐洲不同之處在於每一棟都被漆成各種可愛顏色:黃色、綠色、粉紅色、鮮紅色、橙色,連在一起花花綠綠的,真是逗趣極了!尤其最近遇上São João (Saint John)節,開始有了各種佈置,似乎到週末時就會很熱鬧?


  於是我開始尋找我的下一個目標,IGREJA DA ORDEM TERCEIRA DE SÃO FRANCISCO,故且翻譯做聖法蘭西斯大教堂(Igreja在葡萄牙文是教堂的意思),是寂寞行星推薦荷曦霏最值得一看的建築物!但奇怪的是,即使我很確定我就離這間教堂不到一百公尺,卻不管怎麼問也沒人知道!終於,我走到一間外表非常古老的教堂之前,並在心理暗自歡呼,眾裡尋她千百度,這下我可來到燈火闌珊處了。才一踏入教堂,就讓我對寂寞行星的作者們佩服不已,要在大都市裡找到一間比這兒還殘破的教堂肯定很難,斑駁的牆壁,幽暗的燭光,與其說是教堂還不如說更像間陰森的鬼屋,而耶穌的聖像則垂首在遠遠的另一端,淒涼已極!這一切在在都顯示這肯定是一棟歷史久遠的大教堂,寂寞行星不愧盡是慧眼獨具的旅行家,如果只有我肯定沒辦法發現,更別說是每天經過,壓根兒不會想走進來瞧一瞧的荷曦霏市民!唯一的問題只剩:我怎麼看這些剝落的牆壁,都不像是Capela Dourada (Golden Chapel),黃金禮拜堂,該有的樣子;難道藝術也難逃三百多年歲月的風霜?


  為了證明我確實聰敏過人,於是我拿起了寫著教堂名字的字條,驅前向我好不容易在這偌大空間裡唯一發現的一位正推著眼鏡賣力閱讀聖經的阿伯探詢;而阿伯則是指了指一扇鐵窗之外更陰暗的空間,似笑非笑的咕噥:肖年ㄝ,隔壁啦。搞半天,原來我走進了偽聖法蘭西斯大教堂,而正品現在則稱為聖法蘭西斯紀念博物館!我與她只剩下40 NTD 的距離。


  這次就真的不是蓋的了,雖然有一些禮器及雕像,教堂中央也有一個小小花圃,不過跟黃金禮拜堂比起來這些都不值得你花費太多時間。原本陰暗的空間在開了燈之後整個就不同了;金光閃閃、瑞氣千條,在這些奇異的光芒之下,你會感覺不光是耶穌基督 ,任何人都能夠在這裡復活!如果要說有甚麼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照著耶穌聖象的日光燈閃呀閃的,竟然故障了,真是煞風景。由於我實在拙於文字,於是我決定不花費力氣描述,讓照片來為這些驚人的天花板壁畫、牆壁浮雕裝飾以及空間裡的神聖氣氛歌唱;不過當我打算離開時我才赫然發現牆壁上貼著No photographing, please!


  「上帝啊,請原諒這迷途的羔羊,他不知道他自己在做甚麼。」為了保留那些照片,我在教堂裡另一間聖母殿(?)虔誠的懺悔,不過我悔過的時候還是難免認為:如果沒有照相,我一定會更遺憾;更何況拍攝時,一位管理員一直都在旁邊,還為我開燈,大概沒用閃光燈就是可允許的吧?


  離開博物館之後才是真正災難的開始!我在荷曦霏中心街區奔前走後的,竟然找不著看起來像會講英文的人,問了路人幾次也始終找不到能帶我回家的公車,詞不達意的交談真是讓我開始有點慌了。於是我改變作戰策略,直接跳上公車問司機,無奈司機大哥們也多跟我搖頭說Não,上上下下的讓人越來越心煩意亂!在這裡搭公車可不是怎麼來怎麼去,代誌絕對謀親像憨人想ㄝ瞎泥甘單;因為荷曦霏除了幾條幹線之外,90%都是單行道,所以不論到哪裡,去回都是不同公車,而且就像人生一樣,你永遠不知道公車會在那裡轉彎!好不容易看到一台公車上面寫著經過Av. Agamenon Magalhães ,阿嘉美濃大道,我便趕緊跳上車,因為我知道這條幹線的某一站離家走路約十分鐘,就算賭輸了,大不了也只是跟現在一樣一籌沒展而已!他們告訴我阿嘉美濃是荷曦霏一位非常受到愛戴的已故市長,我所見習的醫院也是由他創建,因此以他命名,且據說整個Pernumbuco州的每一個城市,都有一條阿嘉美濃大道!


  無論如何,我賭對了,而且平安到家。晚上,在我禮拜一參觀的私立Santa Joana 醫院有一場實為藥商贊助的心律不整講座,當然也備有coffee break以及小點心;我唯一的感想就是:醫院的露天coffee shop真是好漂亮!甚麼時候咱林口長庚也能有一個?




猶太教禮拜堂。中間的文件雖然我不敢肯定是聖經,但以希伯來文書寫倒是毫無疑問!



海報雖然漂亮,但我完全看不懂;不過看起來像是這禮拜堂到了節日會被佈置得很華麗?(點圖即可放大閱讀葡萄牙文)



實際上沒這麼亮而且很陰森的偽法蘭西斯大教堂;左邊的鐵窗後就是真品--黃金禮拜堂!



沒錯,我恰巧拍攝到了耶穌基督正在復活的瞬間,看啊,這就是奇異的恩典!



天啊,這麼美麗的天花板,有人能不愛嗎?



更多相片請見:好耶穌大冒險

星期三, 6月 13, 2007

My Funny Valentine


  Dr. Gloria 告訴我昨天是巴西情人節;難怪,總覺得不到十一點半病房裡的醫生們就都不見了,特別是醫學生,只有我一個人傻傻的留到十二點,現在謎底總算揭曉了!沒想到的是連Dr. Gloria 這麼溫柔賢淑的女仕也會問我:你在巴西有沒有女朋友啊?而更叫人吃驚的則是當我斬釘截鐵的回答Impossible時,討論室裡眾人的反應竟是Why not?果然民風不同!


  下午,我留在病房裡面觀察住院醫師及一位實習醫師如何值班;原先預計會有七個新入院病人,不過後來只來了三個,讓今天下午的氣氛也顯得比較輕鬆。會選今天下午主要是我認為這兩位是英文講的比較好的兩位,而他們也很貼心的協議整個下午都用英文交談,可惜只持續了三句就破功;沒關係,我遲早會成為葡萄牙文大師!


  在寫日記的時候,我一直很努力的嘗試用中文來書寫一些醫學專有名詞,對我來說確實有點困難。但我總記得Dr. Anderia 一臉狐疑的問我:如果你用英文寫病歷、開處方,那麼你的病人怎麼知道你正在對他做甚麼?今天下午,Paulo又問我:你們醫院裡都用英文討論嗎?你們為甚麼用英文寫病歷?難道是因為中文的國字很難寫,對你們來說用英文寫比較簡單嗎?(外國人總是無法理解我們如何辨別這些每個都長一樣的方塊字!)雖然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不過我還真答不上來;我不知道問題在哪裡,為甚麼有人會認為華人在自己的國家裡講英文而不講中文?但他們似乎普遍不認為我有英文障礙,理所當然的,我的國家的其他醫生也都是這樣!可我在巴西講英文,純粹是因為我別無選擇。


  而又誰來告訴我,為甚麼我們非用英文寫病歷不可?為了與世界接軌當然是理由之一,可是世界上其他國家都用自己的語言書寫病歷,我們這麼一接頂多只接到了美、英、加拿大,而其他不用英文書寫病歷的國家好像也不見得脫軌到哪裡去?算了,病歷的事暫且按下不表,我只希望至少我也能大約記得這些東西在中文裡該怎麼說,即使我完全不認為這些翻成中文後連我都不懂的詞彙對病患了解自己的病情能有多少幫助,但至少哪天當我跟我的醫生朋友們在病床旁討論病情的時候,病患不會覺得我是在念某些難解的咒語,雖然幾千年前我的前輩們確實就是這樣治病的。


  今晚的影片欣賞是”O Talentosso Ripley”,天才雷普利。義大利的風光真是叫人神往,縈繞整片的這首曲子My Funny Valentine也很棒;我想我愛jazz跟chocolate 一樣多,而關於影片本身則是no comment。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_Z3I9ZhYL0


星期二, 6月 12, 2007

濃情巧克力


  耳聞許久的Chagas Disease今天總算有緣一睹廬山真面目。Chagas Disease 乃中南美洲特產,是一種由寄生蟲所引起的心肌病變,不過既然拿到台灣足堪擔當冷知識轟趴的經典考題,因此在這裡我們就不再對病程多所贅述,反正我想在我離開巴西之前也會把學到的通通還給Dr. Dolores,畢竟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


  病人來自急診,入院表現為心室頻脈(? Ventricular Tachycardia) ,在急診經過一次兩百焦耳的電擊去顫之後,在病房又發生過一次心室頻脈,CT可以看到左心室靠近瓣膜處有一血管瘤,由於太多重要的冠狀動脈及靜脈通過,因此無法手術;目前狀況還算穩定,考慮藥物治療並配合使用置入性心臟去顫器(ICD)來處理。也許是受Chagas Disease 盛名之累,我去看病人的時候,倒是覺得看起來很平淡無奇,病人一樣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一樣是說葡萄牙文,所以一樣的讓我一句也聽不懂;也許大部份時候我們對疾病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或恐懼),都是源自於無知吧。


  今天看的另一個則是昨天下午入院的新病人。她因為一活動就氣喘吁吁而就醫,超音波顯示右心室心內膜纖維化造成右心衰竭;至於纖維化的原因則不知道,也許與她之前有的血吸蟲感染有關。理學檢查的時候,發現肝臟變大,且當按壓時還可以看到很明顯的頸靜脈區張變化,顯示由於右心衰竭已經造成肝臟鬱血,而下肢也能觀察到輕微的水腫現象。住院醫師告訴我在熱帶地區,又有這麼多低社經水準的人民,這兩個病例只能算是冰山一角;根據我這幾天觀察的經驗,我相信寄生蟲對他們來說,絕對不只是國考考卷上的幾題考題而已。


  晚上,電影欣賞是一部我已經看過的片子,Chocolate。 如果有人以為阿茲提克文化只是五百年前的老故事,那他一定是沒有用心品嚐過巧克力!所有阿茲提克戰士的豐功偉績都已經隨著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我深信他們出征前的巧克力將會永遠流傳下去。我有點驚訝,因為除了一個帶著小女孩且會隨著北風消失的巧克力女郎之外,我對這部片子幾乎不復記憶;課本之外的東西我鮮少能忘的這麼徹底,到底當初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都在幹甚麼!無論如何,那種看完之後想吃巧克力的心情卻是毫無分別,記憶在這部份倒一樣鮮明;不過夜深沉的,到哪裡去買巧克力呢?這一刻,我多麼希望我血管裡流的不是鮮血,而是熱巧克力!


  正在吃宵夜的Catarina 好心問我要不要嚐一點?我立即以相當嚴肅的語氣告訴他:現在除了巧克力,我對任何食物都提不起興致。沒想到她竟然說:好吧,等我吃飽就幫你做。哇~我真是感動的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只見她把可可粉、奶油、煉乳加到鍋子裡加熱,並逐漸攪拌均勻;據說這叫做BRIGADEIRO,是巴西常見的小點心,雖然不真的是巧克力,不過在這樣的夜裡你還想苛求甚麼?當我把濃綢的BRIGADEIRO抹在土司上時,她卻要求我再也不要這樣做;原來這是直接盛入盤子裡用小湯匙舀著吃的點心!她一邊一大瓢一大瓢的舀進自己的盤子裡,一邊告誡我不要吃太多以免明天整天跑廁所(太多蔗糖會使腸胃道成為高滲透壓而造成水分擴散入腸胃道內,引起腹瀉),真是令我感到十分困惑。無論如何,最後我只嚐了一些,因為我想這種東西嘴甜心也甜,對健康絕對有害,還是淺嘗輒止即可,畢竟老祖先的智慧肯定不會錯的!

星期一, 6月 11, 2007

畢竟是物質世界


  去阿嘉美濃醫院的公車上,我發現一種很有趣的讓座方式;一位美女在某站上車,恰巧當時車上的位子都有人坐了,還有些人站著,不過有一位約近五十歲左右的男士立刻起身讓座,然後該美女也大方坐下,並且為那位男士拿手提包,兩人就這麼聊了起來,一直到十分鐘後男士下車為止。這真是我以前在台灣沒見過的,也許下次可以試試。


  不過我覺得很貼心的是,如果你拿個包包站在公車裡,你旁邊座位上的人多半會主動詢問需不需要幫你拿包包;而通常站著的人也不會客氣,似乎這已經在巴西的公車文化裡形成一種默契。我也曾經有阿媽幫我拿過包包,一開始我還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幹麼!題外話,巴西女孩似乎對我的頭髮最感興趣,從來的第一天,就有人會問:你的頭髮黑的好漂亮,而且髮型好特別,我從來沒見過這種頭髮,能借我摸摸看嗎?他們大概真的從沒見過這種不受地球引力拘束的頭髮,可是沒辦法,娘生父母養的,我也不願意啊。而阿媽們就更直接了,已經有好多阿媽告訴我的朋友:這咧少年ㄝ係在金緣投喔!可惜他們聽不懂台語,否則我肯定要親切的回上一句:哪烏~係恁不甘嫌啦。


  下午,Dr. Gloria 前往另一間私人醫院工作的時候,順道帶我參觀;醫院不僅有門禁管制,而且整個醫院幾乎都是非直接光源的投射光,看起來就像是溫暖的旅館一樣,乾淨又先進!病歷採電腦與紙本並行,血管攝影室裡我也看到做神經血管攝影CT的旋轉式搖臂,如果要說設備上跟林口長庚有甚麼不同,就是小了點,然後有些電腦還用CRT螢幕而已!至於病房那長庚真是沒得比了,大概沒有台灣的醫院能夠這麼舒適,畢竟這裡整間醫院都是單人房;注意,是整間醫院只有單人房喔!看來在世界上,人類能力所及之處往往燒錢比禱告來的速效。


  晚上,我看了一片”O Pianista” ,鋼琴家。主要講述一個猶太鋼琴家如何在二次世界大戰的華沙躲躲藏藏,歷經九死一生最後終於倖存到戰爭結束的故事;當然這樣的題材早已是陳腔濫調,不過整片看下來還是非常扣人心弦。在講那些甚麼「而如今相同的事件還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在世界上發生,只要我們心中的仇恨一天不消失,同樣的傷害就永遠不會停止。」等高舉反戰旗的激情口號之前,我更好奇的是:人類究竟是為了甚麼而想要互相傷害呢?

星期日, 6月 10, 2007


  因為拿著相機東張西望就等於用葡語在臉上寫著「我是肥羊」,所以只有在相機遭到Rodrigo扣押之後我才得以隻身出門,前往Boa Viagem海灘;而我身上僅有一件T-shirt 、一條短褲、一雙夾腳拖及口袋裡折合約四百元台幣的巴西里約,徹底成為搶匪無價值的目標。


  由於此海岸以每年數起鯊魚攻擊事件而在巴西惡名昭彰,因此禁止衝浪;當地政府也建議游泳不要超出礁石區--大約離沙灘三十到四十公尺就能看到礁石突出水面。鯊魚真是很聰明的動物,也只有在老巴的海岸線才會出現這種警告,如果是在中國東南沿海,肯定是鯊魚之間口耳相傳,小心不要祭了老中的五臟廟!


  因此,這裡我幾乎沒看到有人在游泳,多是在沙灘上戲水,也有些人在玩Body board。我在沙灘上散步的時候,突然被一個比基尼小蘿莉給迷住了,雖然他只是跟她的小表哥、小表弟一直把沙子從一邊移到另一邊,不過實在太過可愛,讓我不忍心將目光移開!讓人驚訝的是當媽媽擔心的不停喊他們別跑太遠、小心海浪的時候我赫然發現她用的竟是我的鄉音,便忍不住立刻上前攀談!原來他們爸爸是美國人,所以在家裡都講英文,只有最大的哥哥(約三歲)能講一兩句葡文,其他的連話都還不大會講;當媽媽告訴小傢伙我跟他一樣講英文,要他向我打聲招呼的時候,只見他羞赧的伸出手來並向我say hello ,然後一轉身突然開心的丟了我一身沙,再下一秒整個人卻被海浪淹沒還滾了好幾圈!我的天啊,真是俏皮極了!媽媽告訴我,這裡上個禮拜還好像游泳池一樣,不過今天卻波濤洶湧的,令她很擔心孩子的安危;但對我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島國男兒來說,今天實在是風平浪靜,於是我勸她別太憂心,更何況孩子都只在她身邊而已。


  沿著海岸的公路有許多自行車騎士,多穿著騎士服並帶著安全帽,跟碧海藍天與陽光沙灘相襯之下真是帥勁十足,讓我也想回台灣之後去東北角飆一回!我又走了一會兒還發現大隊人馬集結,好像今天有甚麼活動,不過我沒能從中認出來自台灣的腳踏車。也許還有些台灣人不了解,不過歐洲人都知道,台灣是世界上的腳踏車大國。至於沙灘上最炫的運動,應該算是卡波耶拉,因為沙灘排球多的是肚子圓滾滾的中年男子,比起這些結實的黑少年來賣相稍嫌差了點。卡波耶拉原先是黑奴為了對抗雇主虐待而逐漸發展出來的武術,也確實令雇主們感到膽顫心驚,一直到1920年代都還遭到禁止,不過現在已逐漸轉形成舞蹈、表演藝術的一種。卡波耶拉並不容易,各種騰空跳躍、空翻、空中旋轉的動作,精彩程度不下奧運體操表演,特別是站我旁邊的年輕女孩給予喝采之後,連隊形變化都出現了,真是看的我眼花繚亂!


  走累了之後我決定加入沙灘上最大的一個族群-- 買杯飲料,坐下來曬太陽。在這裡攤販分成兩種,一種是定點攤販,只要跟他買東西就能在他的太陽傘下坐到地老天荒,然後欣賞另一種流動攤販扛著各種商品來回叫賣。跟台灣不同的是,雖然每個人都買了一堆東西吃吃喝喝,但沙灘上卻幾乎沒有甚麼垃圾,更不要說看到碎玻璃瓶、竹籤、保麗龍、塑膠袋這些煞風景的東西,任何人都可以無憂無慮的赤裸雙足親吻這片沙灘,而不用擔心傷了你的玉足;如果你突然覺得腳底突然疼痛難耐,最有可能的是你不小心打擾了一隻憤怒的螃蟹!不亂丟垃圾有那麼難嗎?


  我想世界上每一片海洋都一樣充滿力量而神秘不可知;這裡的浪潮與我在其他地方見過的沒甚麼差別,一樣會讓人聽濤聽到出神忘我。雖然海浪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然而潮來潮往起起落落之間卻從來不能激起兩次相同的浪花。就這樣花開花落的,原本雲層密佈還曾經短暫飄起小雨的天空,竟然漸漸的連雲兒的影子也見不著了!天空的開闊與大海的深沈讓人一點也不想離開。每當有人問起Ching是甚麼意思的時候,我就向他們解釋:在中文裡,同一個聲韻通常代表許多不同的字,而我的名字在中文裡代表的就是天空的顏色。擁有這麼漂亮的天空,我想他們一定能輕易了解我的意思。


  很多人一早來沙灘便找個地方躺下,擦了防曬乳之後就開始曬太陽,一直到下午才回去;起先我也只是想跟大家一起曬曬書,所以沒用防曬乳,卻沒想到後來太陽不僅把我肚子裡僅剩的墨水都蒸發殆盡,還把我曬成了一隻螃蟹,現在飽受曬傷、發熱之苦,真是悔不當初!如果說今天在海邊還有甚麼遺憾,就是我癡癡的等了四個小時,也沒能見著一對天九翅;也許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今天沙灘上有個中國人,鯊魚同胞們自己多注意安全。


  晚上,我去參加了天主教堂的夜間彌撒(?);令人訝異的是教堂裡竟然座無虛席,很多晚到的人只能站著,不過這對信仰虔誠的他們並不是問題。看著大家吃餅喝杯、禱告懺悔還有一起唱詩歌,雖然我都聽不懂,但感覺氣氛很不錯,一直到大家都離開了我還獨自多留了十分鐘。也許下個禮拜天晚上我還會再去?

星期六, 6月 09, 2007

等待


  一早就下雨,老天爺的臉鎮日裡陰沉沉的,讓人也覺得懶兮兮不想多動。幾乎一整天,我除了吃早餐、午餐、晚餐之外,都坐在沙發椅上享受窗外不停湧進的涼風。Rodrigo與Catarina都在為了期末考加緊準備,因此不可能帶我出去;雖然前一晚我詢問Rodrigo讓我自行前往Olinda的可行性,只可惜立刻被他以安全為由,斷然拒絕!


  以一個南緯八度的城市來說,我真心認為荷曦霏的氣候非常怡人;即使現在是雨季,但這還是我來這以後第一次沒看到太陽!在雨季裡,這城市一個月能有四百公釐的降雨量,不過不像在台北的四月天梅雨煙煙,從早到晚叮叮咚咚敲著屋簷不停,也不像冬季林口怎麼止也止不住的霪雨霏霏下的人心煩意亂;這裡的雨一天能下上三、四次,一陣一陣的,就算沒帶傘也能抓住空檔安然回家!有趣的是,我從來沒聽過下雨的聲音,因為這兒的雨害羞得很,輕飄飄猶如棉絮,從來捨不得發出一點聲響擾人,風一吹便旋即隨風擺蕩起來,雖然不如台南的午後雷陣雨爽颯,但煞是可愛!另一道台灣看不見的風景則是雨中驕陽與紅霞;大概是這雲層同雨絲一般嬌弱無力,禁不住太陽的熱情,即使是在下雨也總有些雲破處透著日光,偶爾還染上一抹緋紅,那種含蓄的美的力量直直透到人心坎兒裡去。


  就這麼坐著看雨,卻讓我想起心臟外科林萍章醫師的手術紀錄單;那是在我看過的眾多病歷中,唯一讀到含有不相關訊息的紀錄!我有一次驚訝的發現,林醫師竟然在生冷艱澀的醫學術語中硬生生擠進了:某月某號星期幾,天氣晴。間或穿插幾句心情的紀錄,雖然簡單,但這些字讓我讀起來好像冰冷的手術台也晴朗了起來。而一大部份我在巴西的生活就像現在一樣:靜坐休息與等待,rest in peace。


  在醫院裡,不論是決定醫療程序或是教學,絕大部份都是透過主治醫師、住院醫師、實習醫師的討論來完成,這也代表語言不通確實是個問題。因為醫療工作繁重,大家實在無力也無法為了一個講英語的外國人將整個病房英文化,所以常常在意見交流的過程裡,我必須學習enjoy myself,特別是Journal reading、Case presentation 這種一個人葡萄牙語脫口秀的會議裡,我更得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不過對我來說這不是甚麼大問題,因為巴西人生動的姿勢以及鮮明的表情確實有值得欣賞之處,每每看著他們臉上的線條變化,我也會不自覺的笑起來。


  我衷心感謝幾位嘗試教導我的主治醫師,即使不能說很好的英文,仍舊不停的透過姿勢比手畫腳、甚至拿紙筆畫了各種圖,例如:為了講解毛地黃中毒畫離子幫浦,為了講解心臟雜音畫了處於好幾個不同時期的心臟!隨著他們日復一日用葡語鑿啊鑿的,我好像也從一開始的混屯未開逐漸通了幾竅;雖然不懂葡語的我要一直猜心有點辛苦,不過看他們忙的滿頭大汗我心中真的充滿無限感激。其實我想告訴他們,不必操心我會在這裡感到無聊,因為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新鮮!


  你還記得嗎?不,你已經不記得了。沒關係,我也早就忘記了,不過我們仍可以從孩子身上找到當初我們的影子。你曾經觀察過那些一歲到兩歲半左右的孩子們嗎?他們幾乎說不出幾個詞彙,當然也聽不懂大人們的交談;整日裡大部份的時間都只是睜大眼睛張望啊張望這周遭的一切,靜靜等待長大。不過,也許他們才是從這世界上得到最多樂趣的一群;任何一個這年紀的孩子,總是輕易的擁有比我們加起來還要多的多的笑容,不是嗎?Love and Peace。

星期五, 6月 08, 2007

Dr. 邱文賢



  一早,我就被帶到心臟科加護病房,因為今天在這裡on call的是一位華裔主治醫師,而且又是台灣人,我想如果以這種速度進展下去,很快我就找齊在荷曦霏的華人了!邱文賢醫師四歲的時候隨父母來到巴西,算算也在這裡住了33年,他來自高雄美濃,所以這次台語不會通了;事實上,最後我們還是只能用英語交談。每次大家都很高興找到一個黑頭髮的可以跟我講中文,不過結果都是以英文收場;無論如何,現在能講英文我心中就充滿無限感激了!


  雖然我們嘗試閱讀病歷,不過不到十分鐘我們就聊了起來,最後談了幾乎一整個早上,而病歷也就一直晾在一旁。話題從台巴學生的英語學習難處開始,一路轉到巴西的經濟、醫療困境,最後甚至閒扯到宗教信仰。邱文賢醫師告訴我,雖然國際上對金磚四國的經濟成長高度讚許,但統計數字及新聞稿也只是政府拿來作秀的官樣文章;只有少數有錢的人變得極為富有,但原本的一部份中產階級現在卻淪為貧民。十年前當經濟剛開始成長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你永遠不知道今天能夠以二十元買到的筆,明天會漲到四十元還是五十元;而雖然現在物價已經穩定,但卻是停在一個很多人無法負擔的物價水準。


  在醫療上最明顯的結果就是,原本支付的起醫療保險的人,對於保險再也無力負擔,於是這些原本在私人醫院看病的病患便大批的湧入公立醫院。這對政府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別忘了政府得為這些病患買單!於是對巴西政府來說,醫療支出與退休年金成為兩項最沈重的負荷。至於醫療保險有多昂貴呢?他舉他自己為例,他們一家四口一個月的醫療保險費用折合台幣大約一萬五千多,而他爸爸因為已經超過65歲,因此一個人就要大約一萬三!不過醫療保險雖然昂貴,但無論如何也要咬牙支付;他說他上個月有一個從智利旅行到巴西的華裔病人,經過荷曦霏的時候因為肺炎,一下飛機就直奔私人醫院,全部十天的住院過程及醫療措施沒有使用甚麼昂貴的抗生素或高科技檢查;秉持著海外華人互助的精神,他打電話特別要求收費櫃台,讓這病人以他的名義折扣再折扣,最後仍然得支付折合台幣約十五萬的醫藥費!而如果你想到公立醫院看病?對不起,門診請兩個月之前預約!


  我很好奇的問邱醫師,我認為台灣人有比較好的收入,但我卻看到巴西人過比較好的生活,難道巴西人都不存錢嗎?邱醫師反問一句:我們每個月都沒有剩錢,要怎麼存呢?順帶一提,巴西從約八十年前開始,有一項臨時條款,每次在銀行存入或提領金錢,都要付0.38%的手續費給政府;而因為這是政府財政的重要來源,看來永遠也沒有廢止之日!另外,從一件事很容易看出巴西的貧富差距:一般醫生的平均收入大概在每個月十萬台幣左右,而邱醫師則是二十萬,不過那是他做五份工作所得,但在他家幫傭的女傭則領他每個月大約七千的巴西最低薪資所得,最扯的是這位女傭還以兩百元的代價雇請另一個女人幫他帶小孩!也許不是整天或整個月,或者那女人一次帶很多小孩,他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至少我們能從中了解他的女傭還不算處於巴西社會的最底層,我真是無法想像那位幫人帶小孩的女人要如何過活!巴西大城市的物價並不比台灣便宜多少,甚至3C商品都是台灣的兩倍價格,如果是你,怎麼辦?


  今天早上我們的談話有兩次被打斷,一次是一個身材維持很好的辣媽,走進來就對著邱醫師又抱又親又捏臉的,像極了看到可愛小姪子的嗆阿姨!原來是整個心臟科老大,當邱醫師為他翻譯我的英文,他卻突然佯怒的講起英文:少在那邊囉哩囉唆,我也是落英文的,你不要替我翻譯,我可是在美國唸過一年書你懂甚麼!並且要求我儘量找其他醫師講英文,把這裡英文化!另一次則是一個看似失意的老頭,走進來就在邱醫師對面坐下,低聲咕噥個不停,害我以為是個心懷不滿來抱怨的病患家屬;不過十分鐘過後邱醫師好像突然想起甚麼似的告訴我:不好意思,我忘了介紹,這就是我們醫院的院長,只因為他就像是個老朋友,所以我也常常忘記他是院長!哇~台灣的院長名字丟到地上都會叮噹的,怎麼他看起來怎麼落魄?院長是心臟外科醫師,他的妹妹恰好是帶我的主治醫師Dolores,不過因為他都用他精神科老公的姓,所以我看不出來。阿嘉美濃醫院雖然是公立醫院,不過政府卻是對這間醫院另眼相看,在這裡投資一大筆金錢,雖然現在在學術上已經是巴西很傑出的醫院,不過院長深信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有更好的地位。


  一整個早上,我們唯一做的一件醫療措施就是為一個蜂窩性組織炎病患置放中央靜脈導管。一邊操作他突然問我:你信神嗎?你有宗教信仰嗎?他說他信仰的是Spiritism,他只是突然想到,當他在操作的時候,想的是要幫助病人,這在他的宗教信仰裡,會為他的靈魂帶來力量,然後召集其他的精靈一起來幫助他!當然如果他想要害人,也會有一樣的事情發生,只是召集到的就變成壞的精靈。他的信仰也相信轉世,靈媒告訴他他曾經在其他世裡傷害他現在的兒子,但現在這一世裡神給他們一個機會彼此相愛;與佛教、婆羅門教輪迴觀念最大的不同在於他的宗教總認為人們在每一次轉世只會變得更好,而不會變成豬狗甚麼的,舉他為例:曾經他殺人放火,但現在他披上了白袍。大概是因為聽懂了幾個熟悉的關鍵字,局部麻醉的病患也想加入我們的談話,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傷口在脖子她看不見,否則看到一直冒血的傷口這位阿媽肯定沒有這種好閒情逸致!阿媽信仰的是Baptism(大概是某種基督教新教?),除了天主教之外巴西最多信徒的宗教,與天主教是巴西的兩大宗教。因為不相信天主教所說必須透過十字架、禱告等來認識上帝,因而逐漸走上分歧之路,現在他們認為很大一部份天主教所講的是在騙人!


  邱醫師向我解釋,會問我是因為擔心隨著我的醫療知識越來越豐富,對病人的生死掌握的越來越多,我會陷入自負與自滿之中而迷失自我,畢竟一個沒有宗教信仰又成功的專業人士,特別容易有這種迷思。我試著向他解釋:不說自滿,我認為即使只是「自尊」,對我來說也是不必要而值得嘗試拋棄的東西,畢竟不管怎樣我只是個醫生,也不想當神。另一方面,我確實信神,或者是某種類似的東西,但我沒有宗教信仰,並且我相信即使在遙遠的將來,我也已經無法再成為某一個宗教的信徒。雖然基督教徒總說上帝依自己的樣子造人,但我們能看到更多時候是人以自己的習性臆度神!大部份的時候,人們建造教堂,在圍牆之中置放聖像、十字架、神父、以及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希冀以及慾望,在這方面,寺廟、道觀、清真寺有一樣傑出的功能,而神無所不在,卻不見得剛好住在這裡。當教父在十字架前親吻嬰兒的時候,殺手正在教堂外行兇,所以神在哪裡?我不認為有必要成為某一種宗教的教徒以為了認識上帝;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告訴你:也沒甚麼,不過就只是神而已嘛。也許他就是那個與神有濃厚交誼的人!



這邊福斯T2跟老金龜都超多的,那眼睛很可愛不是嗎?T2幾乎都是白色的,然後上面有各種公司行號的彩繪,絕大部份當作客貨車吧?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在Boa Viagem海岸的愚蠢舉動,今天我的相機拍出來的照片都有一半是紫色的(院長那張也一樣)!希望他可以早日康復,不然我就糗了!

星期四, 6月 07, 2007

飛向Fernando De Noronha




  「有著如水晶般湛藍的海域、豐富的海底生態以及生機盎然的熱帶島嶼景觀,Fernando De Noronha是巴西最令人心醉神迷的地方之一;如果不是世界之最的話。」寂寞行星如是說。


  讀了這段話,誰不想去看看這個人間天堂?可惜問題沒那麼簡單,Fernando De Noronha 是荷曦霏海外的一個小島,原本是美軍基地,而現在則絕大部份屬於國家公園;為了保護當地生態,島上人煙稀少,只有獲得特許的人才能夠居住在島上,而所有來訪的「貴」客,每天都要付一筆環境保護稅給巴西政府;並且因為不希望你在那裡待的太久,所以採累進稅率,意思是如果你停留的越久,每天要付的錢就越多!我曾經問過Rodrigo,是否去過這個小島,而他則很不以為然的說:那是有錢人的島嶼,巴西人根本負擔不起。就如同人間的其他天堂一樣,這裡似乎真的只屬於有錢人,當地不論住宿、食物或物價都是巴西的好幾倍!他認為我犯不著去那裡給別人當盤子敲。


  不過他看我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昨天還是帶我到附近的旅行社進行詢價,而旅行社的老闆則是他們家的好朋友;這一問之下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一趟四天三夜的旅程,機票含食宿竟然要價800美金!對我來說這是無法支付的數目,畢竟我還有將近兩個月要待在巴西,如果去了我就可以將機票改期直接回台灣了...


  今天早上,在討論室裡,我不經意的又問起這個問題:你們之中有人曾去過Fornando De Noronha 嗎?答案並不意外,其實我已經問過好幾次了,不過從來沒聽說有人去過的。倒是五分鐘後,Dr. Gloria從外面走進來,很興奮的告訴我:聽說你有想去Fernando De Noronha? 你一定要去!唉~果然又是一個不知民間疾苦的主治醫師,雖然台灣以電腦工業聞名全球,但並不代表每個台灣人都叫做比爾蓋茲!不過接下來她所說的倒是讓我的希望露出一絲曙光。


  Dr. Gloria說她曾經去過Fernando De Noronha 三次,因為他的哥哥就住在那裡!起先他哥哥是以生物學家的身份參與當地的海龜保育計畫,結束之後又參與其他的海洋生態研究計畫,也因此與當地的政府官員熟識。因為愛極了島上的藍天碧海,在取得政府特許之後便與妻子在當地共築愛巢,經營一家餐廳,偶爾則兼營導遊生意。Dr. Gloria 告訴我,如果我想的話,我只要付機票以及環境保護稅,而飲食和住宿則可以待在他哥哥家裡,應該不是問題。哇!這下我真是中樂透了!她又說,她曾經在那邊從早上九點一直浮潛到下午四點,上岸的時候她知道雖然她看到了很多令人驚奇的景觀,但那只是她想看的其中一小部份;而即使是晚上六點,在海水及胸的地方,你還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腳趾!完蛋了~這下我真的完全被她說服了,如果真的只要付機票及稅(其實我想加上些有的沒的,還是要花掉我至少五百美金),那我們何不立刻去搭飛機呢?


  晚上,我去了號稱是全拉丁美洲最大的Shopping Mall。很誇張,停車場幾乎一位難求,我懷疑所有荷曦霏的家庭應該都在某個Shooping Mall了。Rodrigo告訴我今天是the day of shopping mall,因為所有的假日在巴西都是the day of shopping mall,而今天則是聖某某假日。我實在很難理解,因為他說這紀念日是為了紀念the day to lie down the body of Jesus Christ,我倒覺得聽起來像是耶穌基督捐大體紀念日?無論如何,重要的是當人潮都蜂擁至購物中心時,也只能導致一個必然的結果--沒錯!商城裡整個是美女如雲!也許是因為太多breath-taking-beauty,我連站在電扶梯上都飽受dyspnea on exertion 之苦!我很擔心大腦 再這樣缺氧下去遲早會中風,只好嘗試眼觀鼻、鼻觀心,可惜看來作用不大,因為我竟然花折合六百多塊台幣在這裡買了一雙夾腳拖!哇~我真是不敢相信,這個價錢在寶島台灣都可以買二十雙最新款的Jordan二十三代藍白拖了!我肯定是傻了我...



左起Dr. Dolores、Ching、Carolina、Elaine、Jerome、Clarice、Paulo,最後兩個沒記起來。



我右邊是英文講很好的Dr. Andrea,左邊是這裡的Boss,和藹的Dr. Gloria。



這病人主動跟我講英文!醫師不會講英文,公立(貧民)醫院的病人卻能夠講英文,真是不可思議!他告訴我他通過了總共六級檢定裡的第四級,平常也喜歡看BBC。



晚上經過Boa Viagem海岸,很美吧?我沒帶腳架,只好把相機放在潮濕的沙灘上照相,希望我的相機不要因此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