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討論室就瀰漫著節慶氣氛,連病歷都在桌上跳舞。大家都在互相詢問:下班後要去那裡渡假?據說巴西三大節慶一是舉世聞名的巴西嘉年華,二是新年,而排老三的就是即將來臨的São João Festival ,而到了過節的時候,荷曦霏就會變成一座空城!雖然有人向我解釋這是一個「火節」,不過我並不是真的很懂,但管他的,我想只要知道巴西多聖人(São/Saint),而這又是另一個唱歌跳舞開派對的日子就夠了。
今天的學術活動是Chart Round,即由所有的實習醫師及住院醫師報告自己手上病患的病情,而資深主治醫師則會給予一點醫療上的意見。等待全員到齊的空檔,六十來歲的資深主治醫師突然自己就一邊哼著歌,一邊左兩步右兩步的跳起了舞來,FORRO!由於大家恰好圍坐成一個圓圈,見她在圓圈中央搭著空氣的肩旋轉還真有幾分派對氣息,我覺得真是有趣又新奇,直到她轉到我面前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跳…
對我的窘狀笑的最大聲的肯定是Fernando ,昨天新來實習醫生們照片裡左邊那位高大的男生,這幾天我就是搭他的便車回家。不可否認,我從他身上學到一些東西,而他也真的非常適合當一位醫生,如果他沒有從政的話。每一次經過護理站,他都要對姊姊妹妹們(在巴西多半是阿姨婆婆們)來個飛吻,而姊妹們也會很大方的回敬一個(反正都是兒孫輩了)!如果你以為這是巴西男人的壞習慣那你就錯了,畢竟這裡又不是義大利,至少我看到的只有他這樣。看病人的時候也總是還沒開口就先笑,看到這麼爽朗的小子,不管多嚴重的病我想肯定先好了一大半;他說:雖然我的醫學知識不是很豐富,不過我知道,真誠的微笑也能治病的,醫生就是應該要這樣嘛~
星期一要走的時候,他眨眨眼睛告訴我,醫學生是沒有權利把車停在醫院停車場的,不過守衛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享了一些特權。後來我發現根本不是這樣,在走廊上遇到的每一個警衛、掃地的清潔工、收床單的阿嫂甚至連走出醫院之後遇到的等載客的計程車司機,全部都是他的朋友,而且打招呼的時候他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這真是有點太誇張了,我問他之前待過這醫院嗎?他說:對,我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二月在這邊上一些臨床課程。不過才三個月!我在林口長庚待了一年,竟連與醫生密切合作護士也沒認識一個,更遑論其他!他接著說:我喜歡與人交往、跟任何人聊天,我們醫生不就是這樣嗎?從對話中攫取重要的資訊以作為診斷的依據。
很多時候,與人交往、聊天都讓我覺得疲憊不堪;我喜歡開心的時候大家一起玩,不過如果要一直談下去我就會有點力不從心。每天看病人也是,我常常不知道要跟病人說些甚麼,所以總是速戰速決。我有時候開玩笑的跟同學說:醫生守則第一條就是First do no harm,我是全班唯一真正遵守而且做到淋漓盡致的一位;同學立刻回我:沒錯,不過你也就只做到First do no harm而已!於是,看到Fernando,我真想跟他偷點健談與熱情。
下午,一位陳小姐幫我送來了Fernando de Noronha的機票,我順便也把手裡的美金都換成巴幣。每天,巴西里約都瘋狂的升值,看著我手中的華盛頓長的越來越像孫中山,我除了乾焦急也別無辦法,下個月真的要在巴西絕糧了!晚上,在上次提過的阿峰的餐廳吃飯,由薛老爹作東。我還邀請了Rodrigo與PP;PP是Rodrigo最好的朋友,於是理所當然的成了我來巴西的第二個朋友;無巧不巧,當初他還告訴我應該見見他媽媽,也是位心臟科醫師,沒想到就是阿嘉美濃醫院的心臟科老闆,Dr. Gloria! 不過,一整個晚上,除了我們之外只有四桌客人,薛老爹有點擔心生意:阿那ㄝ攏謀郎?不過薛太太倒是老神在在:免操煩啦,São João啦!據說巴西跟台灣恰恰相反,一到假日,餐廳的生意都淒淒慘慘。我順道追問薛老爹一家有沒有要去哪裡過節?不過薛老爹說,他們又不會跳舞,不想去跟人家人擠人。其實,我最近在想,怎麼好像中華文化裡從來不跳舞呢?巴西人不見得真的跳的很好,只是音樂一來大家就自然而然的擺動起身體,似乎真的很開心的樣子?下次我們也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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